谢陵舟走出房间,脚步声在回廊尽头消失。
凤昭月站在原地,掌心突然一烫。
火纹浮现,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了。她低头看,那赤红纹路在皮肤下微微跳动,不是因为情绪,而是预警——危险正在靠近。
她立刻抬手,将袖口往下拉了半寸,遮住痕迹。脑子里却还在回放刚才那一幕:谢陵舟手腕上的疤痕,和她的火纹形状一样。
不可能是巧合。
但她没时间深想。宫里来人传旨不过片刻,急召谢陵舟入宫,连她这个王妃都没按规矩提前通报。这不合礼制,更不正常。
她转身走向衣柜,动作利落。
从嫁衣内衬里抽出那张黄符纸,上面还残留着火纹的余温。这是她穿书后第一次用异能烧掉毒酒时留下的,一直缝在衣服最里层。现在,她剪下一角,贴进袖箭内壁。
金属管身微凉,符纸一碰内壁就泛起一丝焦味。她轻轻吹了口气,确认火纹之力已渗入机关。只要扣动暗扣,箭出即燃,能瞬间烧穿铁甲。
剩下的符纸她折成小方块,塞进发间步摇夹层。点翠凤凰的尾羽可以开合,正好藏东西。
做完这些,她换上素银绣兰常服,外罩青灰披风。发髻只簪一支步摇,低调合礼。
走出屏风时,谢陵舟正站在院中石阶上,玄色锦袍披在肩头,眉间仍有淡淡霜色。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目光落在她袖口。
凤昭月不动声色,缓步上前:“王爷寒毒刚稳,宫中又无故急召,怕是有变。”
她说得平缓,语气像在陈述事实。
“妾身愿随行伺候。”
谢陵舟没说话。
风吹过庭院,卷起他袍角一角。他盯着她看了两息,忽然伸手,指尖擦过她左手袖口边缘。
那里有袖箭机关。
凤昭月没躲。
他知道里面有东西。但他没拆穿。
几秒后,他收回手,点头:“随我走。”
声音很冷,但答应得很干脆。
凤昭月心里落下一块石头。
他信她还不多,但至少,没把她拦下。
府门外,玄甲军已列阵待发。黑马黑甲,刀锋朝天。暗影静立马侧,手里牵着两匹备好鞍鞯的马。
她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袖中袖箭轻响一声,机关已就位。
谢陵舟也上了马,坐姿笔直。他没再看她,只抬手一挥。
队伍启动。
车马缓缓前行,穿过朱雀街。街道两侧商铺紧闭,行人避让。大胤律令森严,皇叔出行,百姓不得围观。
凤昭月骑在谢陵舟左后方半步位置,视线扫过整支队伍。
她闭眼。
天机眸开启。
金光在瞳孔深处闪过,三息之内,所有人气运尽显眼前。红为杀劫,黑为灾厄,青为平稳。
无人显红。
暂时安全。
她睁眼,眸尾金辉隐去。
体力有点耗。每次用天机眸都会头晕,这次也不例外。她咬了一下舌尖,靠痛感保持清醒。
不能在入宫前就倒下。
车队行至皇城大道,前方承天门巍然矗立。朱墙高耸,铜钉密布,门楼上守卫持戟而立。
离宫门还有三百步。
按例,王府仪仗需在此止步,由内侍引路进入。
但她知道,真正的杀局不会设在宫门口。
裴仲要动手,一定是在必经之路上,在无人察觉的死角,在你以为最安全的时候。
她摸了摸袖箭。
火纹还在。
温度比刚才高了一点。
它在预警。
她抬头看谢陵舟。
他骑在马上,背影挺拔如松。一只手搭在剑柄上,指节修长,肤色偏白,腕内侧那道疤痕若隐若现。
和她的火纹同源。
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火纹”这个名字?
她压下疑问,低声开口:“王爷。”
谢陵舟侧头。
“这一趟,咱们不只是去应召。”
风掀起她披风一角,露出袖口银线绣的兰草纹。
谢陵舟看着她,眼神沉了几分。
然后他嘴角微动,说了四个字:
“你说是,便是。”
话音落,车队已到承天门前。
守门内侍快步迎上,手持象牙牌,准备查验通行文书。
凤昭月握紧缰绳。
她知道,从踏进宫门那一刻起,每一步都可能是死局。
她不能出错。
也不能退。
谢陵舟翻身下马,玄袍落地无声。
她跟着下马,脚步稳。
内侍低头递上通行牌,抬头瞬间,凤昭月催动天机眸,凝视其面相三息。
气运平稳,无杀意。
可就在她收回视线的刹那,那人右手小指抽搐了一下。
太快,一般人看不见。
但她看到了。
而且她记得,这个动作,在柴房审问张六时出现过。
是裴仲手下传信的暗号。
她心头一紧。
还没等她反应,谢陵舟已接过通行牌,转身看向她。
“跟紧我。”
她点头,抬脚向前。
一只脚刚踩上第一级台阶,袖中火纹猛地灼烧起来。
像有人往她血管里灌了滚油。
她咬牙忍住,没停下。
第二步。
第三步。
承天门越来越近。
门匾上四个大字——大胤承天。
金字刺目。
她抬头看,阳光照在牌匾边缘,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那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就在那一瞬,她眼角余光扫到门楼右角,有个守卫的戟尖反光角度不对。
不是对着外,而是微微斜向下。
像是……瞄准了台阶中央。
她呼吸一滞。
那是伏击位。
但她不能说破。
说了,只会打草惊蛇。
她继续走,脚步没变。
直到踏上第五级台阶,她忽然抬手,假装整理披风。
袖箭机关,悄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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