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刚走,凤昭月就起身走到妆台前。她没照镜子,而是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一个空瓷瓶,轻轻放在案上。这是林太医给她的护脉丹瓶子,现在空了。她盯着它看了两秒,然后把它推到一边。
她换了一身素色襦裙,披帛换成浅青,发间凤凰步摇摘了下来,只插一根白玉簪。这样看起来更安静,也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她走出房门,沿着回廊往正院走去。路上遇到两个洒扫的丫鬟,低头行礼。她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脚步很稳,但走得很慢,像是心里有事。
正院门口,守卫见到她,没有阻拦。她径直走进厅堂,谢陵舟正在批阅文书。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你。”她说,“有些话,不能让别人听见。”
谢陵舟放下笔,示意她坐下。她没坐,反而走近几步,声音压低。
“我昨晚梦见母亲病了。”她说,“她躺在床上,脸色发灰,嘴里念着‘家毁于贪’。”
谢陵舟眉头一动。
“我知道父亲和裴仲有来往。”她继续说,“我也知道你手里那封信是假的。但我不能说破,说了你就不会查。”
谢陵舟没出声。
“如果你不查,他们就会继续做下去。”她说,“下一次,可能就不只是送燕窝了。他们会动手,真的动手。”
谢陵舟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查账。”她说,“查凤家这三年的进出。特别是那些打着采买名义、却流向关外的银子。”
谢陵舟盯着她。
她迎着他目光,没有闪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说,“你觉得我在挑拨。可我不是为了害自家。我是想活命。他们要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我已经看清楚了。”
谢陵舟沉默片刻,转身走向内室。很快,他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块铜牌,递给暗影守在门外的人。
“去户部库房。”他说,“提凤家近三年所有税银底册,尤其是私账部分。动作要快,天黑前必须拿到。”
那人领命而去。
凤昭月松了一口气,但脸上没表现出来。她只说了一句:“谢谢。”
谢陵舟看着她:“你早就准备好了,是不是?”
她没否认。
“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当成棋子。”她说,“从前是,现在不是了。”
谢陵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回去休息。她点头,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院子,她立刻叫来暗影。
“去茶楼找那个常在东角坐着的小吏。”她说,“让他跟人说,皇叔已经查封了三家钱庄的账簿,其中两家挂着凤家名号。”
暗影问:“万一他不信呢?”
“他会信。”她说,“这种消息,越模糊越真。只要传进凤府,就够了。”
暗影点头,消失在屋檐下。
凤昭月坐在桌前,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纸。这是火纹符,还能用两次。她没点燃,只是握在手里,感受那点温热。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不到两个时辰,暗影回来。
“消息传到了。”他说,“凤家大管家匆匆出门,去了城西别院方向。身边带了个贴身小厮,怀里揣着密函。”
“那就对了。”她说,“他慌了。”
她闭上眼,催动天机眸。眼前闪过一道微光,映出一张残破信笺的轮廓。那是凤父写给裴仲的求救信,墨迹未干,字字恳切。而信的另一端,气运线如断弦般崩裂。
她睁开眼,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裴仲不会救凤家。
他只会把凤家推出去挡刀。
这场局,成了。
她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旧账册。这是她早先让人抄录的副本,上面记录着凤家与北狄商队的交易明细。她翻到最后一页,用朱笔圈出三个名字——都是凤家核心管事。
“等谢陵舟查到这些,”她说,“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暗影站在旁边,低声问:“王妃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等。”她说,“等他们自己乱起来。等裴仲开始切割。等到没人再敢提把我送回去的事。”
她把账册放回原处,顺手拂去灰尘。
外面天色渐暗,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桌上符纸一角。她没去压,任它飘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谢陵舟派人送来一封信。她打开一看,只有四个字:**账已得实**。
她笑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凤家的钱路被截,通敌证据确凿。谢陵舟不会再犹豫。下一步,就是收网。
她让暗影准备热水,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裳。然后坐回桌前,静静等着。
夜深了。
更鼓敲过三响。
院外传来轻微脚步声,是暗影回来了。她抬眼。
“裴仲那边有动静吗?”她问。
“有。”暗影说,“他连夜召见心腹,下令切断所有与凤家有关的联络渠道。连送药的人都撤了。”
“连云娘那边也没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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