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捧着密函跑来,脸色发白。
凤昭月刚扶着谢陵舟走出偏殿,晨风一吹,掌心火纹猛地跳了一下。她没吭声,只把手指收进袖口,压住那股灼热。
“东城驿站急报。”内侍喘着气,“昨夜子时三刻,连发五起百姓昏厥,皆在屋檐下倒地,醒来不记前事。现场……留有绿光痕迹。”
谢陵舟眉心一紧。
凤昭月立刻问:“可查过人是否受伤?”
“无外伤,脉象平稳,像睡过去了。”
她转向谢陵舟:“我要看密件。”
他点头。
内侍递上信封,她接过,指尖触到纸面那一瞬,火纹又烫了一次。她低头扫过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五起事件,地点分散,但都在京城北面。时间统一,症状一致。最奇怪的是,每户人家的屋檐瓦片上,都浮着一层薄薄的绿雾,日出后才散。
她抬头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
天机眸悄然开启。
三息之间,视野骤变。整座京城的气运如水流般铺展,平日里官员气运厚重,百姓清浅,此刻却见西北一片浑浊如泥浆翻滚。一道细长绿芒从废寺方向游出,贴着坊巷低空滑行,像蛇爬过地面。
火纹剧烈发烫,几乎要烧破皮肤。
她闭眼收回天机眸,脑中嗡鸣不止,太阳穴突突直跳。
“怎么了?”谢陵舟察觉她脚步微晃,伸手扶住她手臂。
“没事。”她说,“只是有点累。”
她没提气运异动,也没说看见绿芒。现在说这些,只会让他更担心。他知道她用了天机眸,每次用完都会耗神,但她不能不说点什么。
“东城的事不对劲。”她声音放低,“百姓昏睡,绿光现形,像是有人在试某种术法。范围不大,但目标明确——专挑无人注意的时候动手。”
谢陵舟盯着她:“你觉得是裴仲?”
“他刚败走,不会停手。”她说,“而且这手法不像朝廷手段,倒像是……江湖邪术。”
谢陵舟沉默片刻,眉间霜色缓缓浮现。
“这光。”他开口,“我见过。”
凤昭月看向他。
“十年前边关瘟疫之夜,敌军用蛊虫操控死尸,夜间放出绿焰引路。凡是梦见绿蛇缠颈的人,第二天就会变成傀儡,听命行事。”他声音冷了下来,“当时我们烧了三座村寨,才把那场祸压下去。”
凤昭月心头一沉。
如果真是蛊术,那就不是简单的刺杀或陷害。这是要从根上腐化人心,让人不知不觉沦为工具。
“他敢把这种东西带进京城?”她冷笑,“不怕遭反噬?”
“他不在乎。”谢陵舟道,“只要能毁我,毁朝廷,他什么都敢做。”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
眼下不能惊动百姓,也不能贸然上报。裴党还在朝中盘踞,一旦消息泄露,反而会被他们利用,制造更大混乱。
必须先摸清源头。
“我想去钟鼓楼看看。”凤昭月说。
“你刚用过天机眸。”
“只看一眼,不会久盯。”
谢陵舟看着她渗血的袖口,眼神沉了沉,最终点头:“我陪你。”
马车驶向钟鼓楼,路上谁都没再开口。
到了地方,凤昭月独自登顶。谢陵舟留在楼下,手按苍雪剑柄,目光扫视四周街巷。
她站在最高处,再次催动天机眸。
视野一暗,气运重现。
这一次,她强忍头痛,将视线锁定北城方向。
绿芒更多了。它们从一处废弃寺庙向外扩散,像蛛网般蔓延。寺庙地底隐隐有活物蠕动,气运停滞如死水,却又透出诡异生机。
慈恩寺。
十年前就被查封的旧庙,荒废多年,如今竟成了毒源。
她收回天机眸,眼前发黑,差点栽倒。扶住栏杆稳住身形,她咬牙撑住,迅速下楼。
回到马车上,她把所见告诉谢陵舟。
“慈恩寺有问题。绿芒从那里出来,底下可能藏着蛊巢。百姓只是试验品,如果再不管,下一个子时,范围会更大。”
谢陵舟眼神一厉:“传令暗影,封锁慈恩寺十里内所有街道。凡有夜出者,一律劝返。发现持绿灯、口吐白沫、眼神呆滞者,立即拘押,送太医院隔离。”
“我已经让暗影去办了。”她说,“也让林太医准备安神汤剂,以防有人被侵入梦境。”
谢陵舟看了她一眼:“你还隐瞒了什么?”
她一顿。
“我看到的气运……非常邪。那不是普通的蛊术,更像是用活人喂养的东西。它在成长,每一夜都在变强。”
谢陵舟握紧剑柄:“所以他不怕暴露。因为他根本不想藏太久。他要的是在秋猎前,让整个京城陷入混乱,让我自顾不暇。”
“没错。”她说,“这不是阴谋,是阳谋。他知道我们会查,但他赌我们来不及阻止。”
谢陵舟冷笑:“那就看他有没有本事,扛得住玄甲军踏平他的老窝。”
回到王府,天已近午。
凤昭月没休息,直接进了书房,调阅最近七日各城门进出记录。谢陵舟则在议事厅召见亲卫统领,下令以“秋防演练”为名,调动三千玄甲军秘密布防,重点监控裴府与北城交界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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