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来得快。
凤昭月正要把那件素色宫装放进匣子,门外脚步声急促,内侍高声宣读,声音穿透门缝。
她没动。
谢陵舟站在窗边,听见“春和宴”三个字时,手指扣住了剑柄。
裴仲奏请设宴,三日后于太极殿举行,庆贺春和,百官皆至。王妃不得缺席。
凤昭月低头看手中衣料,铜扣在烛光下泛着暗光。她没打开圣旨,只看了封皮上的印鉴——裴仲私印压在角上,位置偏右,像是故意露出来的挑衅。
她掌心忽然发烫。
火纹跳了一下。
闭眼,凝神。天机眸开启,三息之间,眼前景象一闪而过:太极殿灯火通明,香炉立于四角,青烟升腾,其中一缕呈紫黑色,如蛇蜿蜒,缠向龙座。
睁眼。
她低声说:“来了。”
谢陵舟走过来:“什么?”
“蛊毒香。”她说,“他要在宴会上动手。”
谢陵舟眼神冷了:“皇帝批准了?”
“圣旨已下。”她说,“退不了。”
谢陵舟盯着她:“你不能去。”
“我能。”她说,“我不去,才是落了下风。”
谢陵舟沉默。
他知道她说得对。她是王妃,身份摆在那儿。不赴宴,就是心虚。裴仲要的就是这个名头——王妃畏罪避席,皇叔图谋不轨。
可她去了,就是进局。
凤昭月走到桌前,把圣旨摊开,目光落在裴仲附的笺条上。字迹工整,笔锋温润,像极了一个忠臣该有的样子。
她冷笑:“终于不藏了。”
谢陵舟走到她身后:“他是逼我们入宫。”
“是。”她说,“宫里是他的地盘,人是他的人,连香都是他挑的。他算准了我们不敢不来。”
“那就让他以为我们怕了。”谢陵舟说,“我一个人去。苍雪在手,没人能近我三步。”
“没用。”她说,“这局不在刀剑。”
谢陵舟皱眉。
“他要的不是杀人。”她说,“是要让皇帝昏聩,百官失智,满殿混乱。到时候一道假诏令下来,谁分得清真假?”
谢陵舟眼神沉了。
她继续说:“他选在宫宴动手,就是要我们亲眼看着,却不能动。因为一动,就成了扰乱朝纲的罪人。”
谢陵舟盯着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她说,“我要坐在离香炉最近的位置。”
谢陵舟猛地抬头:“你疯了?”
“我没疯。”她说,“只有我在,才能看见那炷香什么时候点,毒什么时候散。三息之内,我能看清每个人的气运走向。谁先倒,谁后动,谁是内应——我都看得见。”
谢陵舟死死盯着她。
她没躲。
她抬手,从柜子里取出千机伞,放在桌上。伞柄光滑,机关未启。
“你说过要配合我的计划。”她说,“现在,就是时候。”
谢陵舟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上一章她还在查赵德全,查周明远,一个个挖裴仲的根。可现在,裴仲直接掀了桌子,把所有暗线摆到明面。
躲不掉了。
要么退,要么战。
退,就是认输。战,还有机会翻盘。
可她太危险了。
她是唯一能看见气运的人,也是唯一能预判毒发时间的人。她必须在场,但只要她一动异能,火纹发热,天机眸闪金光,就可能被盯上。
谢陵舟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你答应我。”他说,“不出手。不动火纹。不硬撑。”
“我答应。”她说,“我只看,不碰。”
谢陵舟盯着她很久。
最后松手。
“我陪你进去。”他说。
凤昭月抬头看他。
“你不必。”她说,“你在外围守着就行。”
“不行。”他说,“你进了宫,我就不能在外面等消息。我要在你身边。”
“可你一露面,裴仲就会防你。”
“防我也好。”他说,“他越注意我,就越看不见你。”
凤昭月没再推。
她知道谢陵舟的意思。他是靶子,可以吸引火力。她是刀,得藏在暗处。
两人站在一起,看着桌上那把千机伞。
凤昭月伸手,轻轻抚过伞面。
“我会穿那件素色宫装。”她说,“不起眼,好走动。”
谢陵舟点头:“我让人送一套备用伞进宫,万一你伞坏了,有人接应。”
“不用。”她说,“伞不能换。千机伞的机关只有我知道。换了就是废铁。”
谢陵舟皱眉:“那你不能离它太远。”
“不会。”她说,“我会把它当拐杖拄着,谁也不会怀疑。”
谢陵舟盯着她:“香炉的位置,你记得吗?”
“太极殿东侧第三根柱子旁。”她说,“那里风向最稳,烟散得慢,最适合下毒。”
谢陵舟记下。
“你坐哪儿?”
“皇后下手第一位。”她说,“按礼制,我该在那儿。”
谢陵舟算了一下距离:“十步。我能一步跨到。”
“别冲动。”她说,“你一动,全场就乱。我要的是他点燃香的那一刻,而不是你砍香炉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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