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的咆哮声,就是乱风道最好的冲锋号,所有人,都开始疯了一样地转了起来。
“都听见了没?团长说了!截流!挖土!搬石头!”
一营长张大彪扯着嗓子,第一个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他光着膀子,浑身的肌肉在火光下泛着油光,手里抡着一把大号的铁锹,对着河床就是一通猛挖。
“弟兄们!工程营的!都他娘的给老子下来!”
“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站着!都给老子把腰弯下去!”
“天亮之前,挖不通引水渠,老子把你们一个个全塞石头缝里去!”
几百号人,不管是张大彪手下的一营精锐,还是那些伪军俘虏,此刻全都被这股狂热的气氛给点燃了。
他们“嗷嗷”叫着,扛着镐头,抬着簸箕,如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地跳进了河里。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膝盖,冻得他们直打哆嗦。
但没人叫苦,也没人后退。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他们看着岸边那块被子弹打出白点的灰色“豆腐块”,看着那堆小山似的、比钢还硬的黑色“煤渣子”,心里头只剩下一个念头。
跟着厂长干!跟着团长干!有奔头!
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他们亲眼见证了太多不可思议的奇迹。
炼铁、炼钢、造机器、磨水泥……周墨就像无所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他们的认知。
现在,周墨说要修大坝,要造一个一千斤重的锤子,要去造大炮!
那还犹豫个屁!
干就完了!
“号子喊起来!”
张大彪一脚踹开一块半人大的石头,对着身边一个嗓门亮的战士吼道。
“嘿咗!用力拉哟!”
“嘿咗!搬石头哟!”
“修起那个大坝哟!蓄上那万吨水哟!”
“造出那千斤锤哟!砸出那炮管子哟!”
“嘿咗!嘿咗!”
粗犷、嘹亮的号子声,瞬间响彻整个山谷。
几百号汉子,在这冰冷的河水里,迸发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们用最原始的办法,挖土,搬石,用圆木和泥土,硬生生要在河道下游,筑起一道临时的围堰,把这条咆哮千百年的河流,逼得改道!
另一边,锻造工地上,炉火烧得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那块刚刚炼出来,凝聚所有人希望的巨大钢锭,已经被葛老铁指挥着,用钢楔子和新锻造的钢锤,硬生生地“啃”了下来。
“厂长说了!这是给咱们大坝造的‘钢骨头’!”
“骨头不硬,这大坝就站不稳!”
葛老铁光着膀子,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皮肤往下淌,手里那把十几斤重的钢锤,在他手里轻得像根稻草。
“当!”
“当!”
“当!”
他每砸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烧得通红的钢块,在他和徒弟们的轮番捶打下,一点一点地被拉长,变细。
这活儿,比之前砸钢球还累。
钢筋,不但要硬,还要有足够的韧性,不能一掰就断。
这就要求他们在锻打的时候,必须精准地控制温度和力道。
周墨就站在炉火边上,戴着他的墨色护目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钢筋的颜色。
“温度高了!葛副厂长,拿出来,让它稍微降降温!”
“对,就是这个樱桃红色!保持住!”
“在这个温度下锤炼,才能把里头的杂质都逼出来,让它的‘筋骨’更致密!”
“翻面!对!锤击的力道要均匀!”
周墨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像一把精准的尺子,为这些凭经验干活的铁匠们,校准着每一个步骤。
葛老铁对周墨的话,如今是奉若圣旨。
他二话不说,周墨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因为他知道,周厂长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他听不懂的词,背后都藏着天大的道理!
整个乱风道,彻底变成一座不夜城,火把油灯照亮了这一切。
一边是几百号人在河里与洪水搏斗,一边是几十个铁匠在炉火前与钢铁较劲。
还有更多的人,在球磨机的轰鸣声中,一刻不停地生产着水泥。
在钱老木匠的带领下,为浇筑大坝准备着大量的模板和支架。
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
饿了,就蹲在地上啃一口冰冷的窝窝头。
渴了,就捧起一把带着泥沙的河水。
困了,就靠着石头眯上一刻钟。
没有一个人抱怨。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正在干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
李云龙也一宿没睡,他一会儿跑到河边,对着张大彪他们吼两嗓子,一会儿又窜到锻造炉前,看着那渐渐成型的钢筋流口水。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在燃烧,比打了场大胜仗还痛快!
他娘的,这就是周老弟说的“工业”吗?
人定胜天!
这四个字,以前他只在说书先生嘴里听过,觉得那是吹牛皮。
可现在,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他第一次觉得,这四个字,是那么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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