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的咆哮声,像是一道命令,更像是一支冲锋号,瞬间点燃整个机加车间。
“快!都他娘的别愣着!”
李云龙把已经昏睡过去的葛老铁,小心翼翼地交给两个警卫员,让他们抬到宿舍去休息。
然后猛地一挥手,扯着嗓子吼道。
“钱师傅!王石头!李二牛!你们几个,都过来!”
“按照厂长的吩咐,给老子把这台宝贝疙瘩组装起来!谁的螺丝要是拧歪了,老子拧下他的脑袋!”
“是!”
早已摩拳擦掌的众人,立刻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在周墨的亲自指挥下,组装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钱老木匠负责校对木质底座的水平度,王石头和李二牛则小心翼翼地将那根光滑的导向杆和滑块安装上去。
每一个步骤,周墨都要求得无比严苛。
滑块在导轨上移动,是否顺畅?
导向杆上的螺旋槽,与滑块上的卡榫,是否严丝合缝?
最重要的,是那把小小的钨钢拉刀,安装在刀架上之后,它的高度,它的角度,是否和图纸上要求的一模一样?
周墨拿着他自制的土卡尺和量角器,一遍又一遍地测量,校对。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他都会毫不留情地要求返工。
“厂长,这……差不多就行了吧?”
一个年轻的工匠,在连续调整十几次拉刀角度后,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差不多?”周墨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转过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同志们,我再强调一遍!”
“在咱们兵工厂,永远没有‘差不多’这三个字!”
“我们现在做的,是膛线!是决定一支枪生死的膛线!”
“膛线的深度,差了零点零一毫米,子弹的旋转速度就不对!打出去的精度,可能就差了几十米!”
“膛线的角度,差了零点一度,子弹的飞行姿态就不稳!到了战场上,就是致命的!”
“我们差的这‘差不多’,到了前线,可能就要了我们一个战士的命!”
“你们谁,敢拿自己同志的命,来‘差不多’?!”
周墨的这番话,再次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那个小声嘀咕的工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羞愧和凝重的神情。
他们终于明白,周墨那近乎偏执的,对精度的追求,到底是为了什么。
“厂长,俺错了!”
“厂长,您说咋弄,俺们就咋弄!绝不说二话!”
看着众人被再次点燃的斗志,周墨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不仅仅是技术上的进步。
更重要的,是思想上的变革!
他要将“标准化”、“精密化”这些现代工业的灵魂,深深地刻进这些淳朴匠人的骨子里!
组装和校对,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当周墨终于放下手中的卡尺,说出“可以了”三个字时。
一台充满原始工业美感,凝聚无数人心血的,简易拉膛线机,终于,完整地矗立在众人面前。
“把那根枪管毛坯拿过来!”
李云龙比谁都心急,亲自带人,将那根早已准备好的,内壁光可鉴人的枪管,稳稳地固定在拉膛线机的夹具上。
周墨深吸一口气,他亲自握住那根连接着滑块的,长长的推杆。
然后,他将那把闪烁着寒芒的钨钢拉刀,缓缓地,送进了枪管那黑洞洞的枪口。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成败,在此一举!
周墨闭上眼睛,感受着拉刀进入枪管后,那细微的触感。
然后,他猛地睁眼,手臂平稳而有力地,向前一推!
“呲——”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如同刀锋划过丝绸般的声音,在寂静的车间里响起。
滑块,带着拉刀,平稳地向前移动。
与此同时,那根被固定的导向杆,也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开始极其缓慢地,沿着自身的螺旋槽,缓缓转动!
所有人都看到,那根被周墨握在手里的推杆,也在一边前进,一边,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缓缓地旋转!
一气呵成!
当拉刀的刀尖,从枪管的另一端穿出时。
周墨缓缓地将它拉回。
他拿起枪管,再次对准了那盏雪亮的电灯。
“都来看看。”
李云龙第一个把脑袋凑了过去,往里面一看。
下一秒,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只见那原本光洁如镜的枪管内壁上,赫然出现一道,极其纤细,却又无比清晰的,螺旋形的划痕!
那划痕,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一条盘旋在星河中的银龙,充满了动人心魄的美感!
“出……出来了……”李云龙的声音,都在发颤。
“膛线!这就是膛线!”
“老天爷!真的拉出来了!”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
“别急,这只是第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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