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怎么可能?”谭宏宇挥了挥手,笑得没心没肺。
李斌松了口气,端起桌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口,就听见谭宏宇紧接着说。
“就是我想在你家借宿一晚,可以吗?”
噗——!
李斌刚喝进去的水,一滴不漏,全喷在了谭宏宇那张笑嘻嘻的脸上。
“你神经病吧!”李斌也顾不上擦嘴,吐槽道,“你这不就是离家出走吗?”
“嗐,格局小了不是?”谭宏宇抹了把脸上的水,说得头头是道,“反正明天就得去学校了,殊途同归嘛!我今晚在你这儿待着,明天咱俩一块儿上学,多好!”
“不是,你可以在我家住是没问题……”
“那还有啥好说的,我的好兄弟!”谭宏宇说着就要张开双臂,想给李斌一个熊抱。
“但是,”李斌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地挡住了他,“你家里人知道吗?”
谭宏宇热情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飘忽,心虚地看着李斌。
“唉,”李斌摇了摇头,老气横秋地教训道,“家人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说开了就没事了,回去好好认个错,这事儿就翻篇了。”
他说着就站起身,打算把谭宏宇往门外推。可手刚搭上谭宏宇的肩膀,却发现这家伙像是生了根,任凭他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
李斌愣住了,看向谭宏宇,心里五味杂陈。
这就是传说中青少年的叛逆期吗?真是一头倔驴。
“得了,”李斌也放弃了动粗,自己的兄弟,还得自己宠着,“你先坐下,跟我好好说道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李斌坐回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谭宏宇却只是幽幽地望着李斌,不说话,也不坐下。
那目光,像一条淋了雨,无家可归的大金毛。
李斌感觉脑仁开始隐隐作痛。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真够麻烦的。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谭宏宇什么都不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离家出走的“大金毛”。
“你心情不好也别憋着,可以和我说,我就在这听着。我保证,今天你说的,出了这个门,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别人。你想吐槽多久都行。”
这是李斌能做出的最后让步。如果他实在不想说,自己也不能真的把他赶出去。这会儿跑出去了,谁知道他会不会老实回家,万一真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糟了。还不如就让他在自己这儿待着,至少安全。反正,明天就回学校了。
谭宏宇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地在李斌身边坐了下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幽幽地说。
“以前有个小孩,”谭宏宇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遥远的故事,“他是家里的独子,家庭条件也算是优越,他的父亲把最好的都给了他,那时他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李斌。
李斌对他轻轻点头。李斌虽然不善言辞,但绝对是一个绝好的听众,他不会有任何一丝的不耐烦和走神,能给谭宏宇最及时的反馈。
“有一天,他的父亲给他找了一个后妈,后妈也带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只有三岁多。他就这样,分走了那个男孩父亲的爱。”
“本来男孩成绩优异,可以考上不错的初中,但是有一天他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他摔了家里的杯子,被打了一耳光。”
李斌看着谭宏宇的眼睛,那是一种说不清的忧伤,其中似乎还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男孩的父亲从来没有打过他,因为这是他欠男孩母亲的。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到学校后,男孩消极学习,那时他看谁都不顺眼,打了很多架,他从一个三好学生变成了一个小混混。”
李斌很擅长演戏,一方面就是因为他很容易代入角色,可以忽略掉自身因素,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另一个人设上;另一方面就是他能考虑得很周全,能很好地预测角色的行为。此时,他就将自己带入了那个小男孩。
他能体会到男孩的忧伤,孤独,还有委屈,以及……嫉妒!
这就是男孩的心情。李斌心底划过一丝触动,他知道这个所谓的男孩就是谭宏宇的过去。这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第一次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过去摊开在了李斌面前。
“之后男孩的父亲带男孩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建议父亲带男孩到乡下住一段时间,让男孩多接触一下自然,并给男孩多一点关心。后来,父亲为男孩办理了转学。”
谭宏宇停顿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继续说。
“男孩的父亲独自带着他转到了一所乡小,这里‘民风淳朴’,人们说话还‘好听’,男孩心情好了很多,男孩也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男孩的继母有时也会来看望他,女人会给男孩买他喜欢的零食和好看的衣服。女人很想和男孩说些话,但每次男孩回家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其实,男孩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排斥继母了,可是就是不想见她,可能是因为有一点……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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