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忘机谷中悄然而逝,伴随着青垣夜夜以本源灵力悄无声息的滋养,以及昭凰自身不懈的修炼,她的进步堪称神速。那困扰她许久的“虚实不定”之症,终于在一个晨曦微露的清晨彻底成为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触碰窗台上沾染着晨露的兰草叶片。冰凉湿润的触感真实地传来,叶片在她指尖下微微颤动。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快步走出竹舍,赤足踏上微凉湿润的草地,俯身捧起一掬清冽的溪水,感受着那真实的流动与清凉。
“我能碰到了!青垣先生,我能碰到了!”她欣喜地回头,对着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的青垣展颜欢笑,那笑容明媚如冲破乌云的金色阳光,照亮了整个山谷,也深深烙进了青垣的眼底心间。
看着她重新与这片天地建立真实的联系,青垣心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这意味着,她离彻底康复,离可能产生的“离去”念头,又近了一步。
“甚好。”他压下心绪,语气依旧平淡,但眼底的柔和却难以完全掩饰,“既已无恙,可想出去走走?忘机谷外,另有一番天地。”
昭凰眼中立刻迸发出渴望的光彩。她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太久,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自此,青垣便开始带着她在这片被结界笼罩的、广袤而奇特的秘境中游历。他们踏过流淌着七彩光晕的灵溪,穿过会发出悦耳铃声的琉璃竹林,登临可俯瞰云海翻腾的悬空石台。昭凰像个重新认识世界的孩子,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与赞叹。而青垣则始终陪伴在侧,耐心解答她的每一个疑问,在她险些滑倒时悄然拂过一股柔风相助。
相处日久,昭凰对这位救命恩人兼导师的好奇心也与日俱增。一日,两人坐于一片繁花似锦的山坡上,望着天际流云,昭凰终于忍不住问道:“青垣先生,你……似乎无所不能,又独自居住在这与世隔绝之地。你的家人呢?你来自哪里?”
青垣沉默了片刻,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层层时空。他并未隐瞒,声音平缓地开始讲述:“我并无家人。自诞生灵识之日起,便知自己是东麒的守护者,职责便是维系这片土地的平衡与安宁。岁月于我,漫长近乎永恒,见过王朝更迭,沧海桑田,也见过……如玄溟、兀骨托那般,以‘平衡’为名,行扼杀之实的所谓同道。”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与讥诮。昭凰听得入神,她能感受到那平静话语下掩藏的无尽岁月带来的孤寂。
“那你呢?”青垣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身上,“关于你的过去,可曾想起更多?”
昭凰眼神黯淡了一下,轻轻摇头:“还是很多都想不起来。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战场、宫殿、一个……模糊的、让我心痛的影子。青垣先生,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是否也知道我的过去?”
青垣看着她带着迷茫与期盼的眼神,心中挣扎一瞬,最终还是选择了坦诚。他缓缓道出了她的身份——西凤尊贵的长公主,身负凤凰血脉;也道出了她与东溟皇帝沧溟煦曾有的婚约,以及朱雀门前的误会,沧溟煦因中蛊而对她的怀疑与伤害;更道出了她最终为何会身陨苍云关,以及她“死后”,西凤皇帝如何震怒,下旨废除婚约。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客观地陈述,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击在昭凰的心上。
随着他的讲述,那些模糊的碎片似乎开始逐渐拼凑,剧烈的头痛袭来,心中那股莫名的刺痛感也变得清晰无比。
她想起了沧溟煦那双曾充满温情后又变得冷漠怀疑的眼眸,想起了战场上贯穿身体的剧痛,想起了那撕心裂肺的呼喊……
泪水无声地滑落,并非全因悲伤,更多是一种恍然与释然。
原来她曾经历过如此刻骨铭心的背叛与惨烈。她抬手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望向远方的目光变得清明而坚定。
“原来如此……多谢先生告知。”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平静,“现在想来,那段过去,充满了责任、算计与……不信任。比起那些,如今在谷中的生活,虽然记忆不全,却简单、自在,不必背负那么多,也不必担心被谁怀疑、抛弃。”
青垣的心因她的话而剧烈跳动起来。
他看着她泪痕未干却强作坚强的侧脸,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昭昭,既然过去已让你伤痕累累,既然那道婚约已取消,你可愿……忘掉那些不愉快,留在这里,永远与我在一起?”
昭凰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与期待,心跳莫名加速,脸上泛起红晕。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先生救命之恩,悉心教导,昭凰永世难忘。与先生相处,确也安心自在。只是……”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认真,带着一丝属于西凤长公主的傲骨与坚持:“昭凰心眼很小,所求不过‘一心人’。若付真心,必求同等回报,容不得半分迟疑与杂质。”她顿了顿,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仿佛是对过去创伤的拷问,也是对未来的试探:“先生,若他日,你也如他那般,被人下了药,或中了蛊,是否会毫无保留地信我、护我、爱我?而非因外物影响,便轻易怀疑、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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