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五皇子,早已不是昔日可随意拿捏的角色。
在嬴政心中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
嬴政从书房缓步走出,身上披着玄色王袍,头顶冕旒垂珠,腰间佩着传说中的轩辕剑。
“你退下吧。”他声音低沉,却透出不容违逆的威严。
赵高低头应诺,双膝微曲,恭敬地后退数步,方才转身离去。行至远处,他悄然抬眼,目光落在嬴白身上,眸底闪过一丝压抑的怒意。
春秋战国时的宫室,多建于高台之上。先以夯土筑起巨阶,层层压实,如同后世的地基。在此之上再起殿宇,故而楼台巍峨,逐级攀升。宫殿群层层叠叠,最高之处距地面已逾百米,立于其上,咸阳城尽收眼底,如画卷铺展,一览无余。
书房前立着石柱雕栏,嬴政负手而立,站在栏边,目光沉沉投向远方城郭。嬴白静立其后,相隔一步之遥,神情略显拘谨。
“朕听闻,那三千血浮屠乃李信亲率之军,战力惊人,一人可敌百人,可是实情?”嬴政忽而开口,语调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嬴白一怔,随即急忙点头:“是……的确如此。儿臣亲眼所见,他们骁勇非凡,简直……简直骇人!”
嬴政未作回应,只是沉默伫立,仿佛在衡量什么。
嬴白心头微紧,不敢多言。若论天下帝王,谁堪称千古第一,他心中早有定论——非嬴政莫属。并非因血脉相连,而是事实如此。这位君王自幼流落赵国,饱受屈辱,在风雨中熬过十余载。归秦即位时不过少年,朝中权柄却被外戚与重臣牢牢掌控。
史册之中,生于这般境遇的帝王,大多沦为傀儡。但嬴政不同。他不动声色,步步为营,终将嫪毐之乱平定,驱除吕不韦,斩断外戚势力,及冠之年便真正执掌大权。
此后,他的雄图渐显。六国未灭,首攻han国。韩王安惧亡国,遣水工郑国入秦,名为修渠,实则欲耗尽秦国财力,此即“疲秦之计”。
郑国在秦境内大展技艺,主持开凿郑国渠,岂料中途身份败露。寻常君主必怒而诛之,毁其所建。嬴政却不然。
他召见郑国,只说了两句话。
“你能来到秦国,实乃寡人之幸,亦是大秦之福。”
“寡人得你,六国覆灭,再无后顾之忧。”
随后,郑国主持开凿水渠,引泾河水流入关中平原,滋润八百里良田,粮食产量翻番。秦国对外征伐的军粮从此充盈不竭。
韩王原本设下的计谋不仅彻底失败,反而让秦国获得一位水利巨匠,建成一项泽被万代的工程。
此事足见嬴政胸中所藏,乃是吞吐山河之志。
武成侯王翦功高震世,王家一门两侯,荣耀至极。可王贲仍能统兵在外,王离亦掌宫中禁卫要职。
试问天下君主,有几人敢如此用人不疑?
怕是早已夜不能寐,疑虑丛生。
蒙恬镇守云中郡,手握三十万最精锐的关中大军。嬴政还将长子派往该地。
若换作寻常帝王,岂会不惧太子与重臣勾结,起兵逼宫?
云中距咸阳不过一郡之隔,铁骑疾驰,旦发夕至。
可嬴政从不曾动此念。
真正的千古一帝,不仅需有经天纬地之才,更要有容人之量与压世之信!
沉默良久之后,嬴政缓缓开口,说出第二句话。
“朕没问那三千血浮屠战力如何,朕只想知道……那三千血浮屠,真是李信的亲兵?”
听到父皇这句话,嬴白心头猛然一震,脑中只冒出一句:坏了!
“朕没问那三千血浮屠战力如何,朕只想知道……那三千血浮屠,真是李信的亲兵?”
这话如惊雷炸响,嬴白本能想点头称是。
可话到唇边,却又强行咽下。
十年来,他一面暗中布局以应乱世劫难,一面深入探究这位父亲的为人。
他知道,嬴政胸怀广阔,足以容纳四海,但同样,他也是一位手段酷烈、绝不容欺的帝王。
凡为敌者,无论六国君主或朝中政敌,结局皆惨不忍言。
昔日长安君——他唯一的亲叔,昌平君——他唯一的舅父,皆死于非命。
甚至扶苏之母的命运,也笼罩在重重谜团之中。
由此可见,嬴政既能广纳贤才,也能冷眼诛心。
还有一事,嬴白十分清楚。
大秦帝国设有专属于皇帝的密探机构,始于秦惠文王时代,由丞相张仪为应对合纵连横而创立。
其名曰:黑冰台。
此组织隐于暗影,只听命于帝王一人,耳目遍布天下。
十年光阴流转,嬴白在暗处悄然织就的情报网络,曾数次与黑冰台擦肩而过。
虽早知其存在,可纵然耗费十载心力,那黑冰台的底细依旧如雾中看花,难以捉摸。
冷汗已悄然爬上嬴白的额角。
承认,意味着某些隐秘或将浮出水面;
否认,若始皇早已洞悉,欺瞒之罪足以倾覆一切。
反复权衡之后,嬴白缓缓吸进一口气,终是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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