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再续大秦最强武将榜。凡入列者,皆享无边福泽!”
一道空灵之声自天而降,回荡四野。
随即金光收敛,碑影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嬴白眉心紧锁。
三日后才继续公布?
此举究竟何意?
他心中警兆顿起。
这段时间足以酝酿风暴。
其一便是【炼体丸】的争夺。
前十名单已然出炉,虽未透露居所,但亲友故旧多半知晓行踪。
难保有人不起贪念,铤而走险。
即便找不到前十之人,也必有人盯上那些极可能上榜的强者。
只待奖励降临,立刻出手掠夺。
若今日便一次性颁尽奖赏,局势尚可控。
如今分批发布,分明是在人心之中埋下祸根。
这哪是赐福?这是在点燃战火。
这是在为杀戮铺路。
“你是否也察觉,”嬴政负手立于殿前,目光深邃,“那天道皇榜所降下的,不止是恩典,还有杀机?”
嬴白沉声回应:“父皇,未来三日,必有动荡。宝物动人心,必有人为【炼体丸】大开杀戒。而后继上榜者,亦将置身险境。”
“恳请父皇下令,凡我大秦子民,若有上榜之资,皆应严加护卫。”
嬴政负手而立,微微颔首,显然认可了嬴白所言。
两人立于咸阳宫最高处,目光穿透夜色,心照不宣。他们对那天道皇榜背后的深意,早已了然于胸。
这世间,能看透此局之人,绝不止这对父子。凡与皇榜有牵连者,大多已有所察觉。可那并非阴谋,而是阳谋——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之上,却无人能避。
天降之福不可拒,榜单所示亦不可违。谁在觊觎这份气运,谁又暗中蠢动,皆无从查起。一切如风行水上,只能任其流转。
嬴白离宫之后,未作停留,直奔城外府邸。
天地将变,棋局已开,他必须先行布子。
临别之际,嬴政言语简练,字字如铁:“大争之世,所得皆需自取。”
归府片刻未歇,他便沉声下令:“召暗影卫,即刻集结!”命令如刀出鞘,迅速传入黑夜深处。
咸阳宫内,处处浸染玄黑。梁柱是黑的,帷帐是黑的,连阶前灯火也仿佛被这颜色吞噬。黑色是权力的底色,是律法的象征,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议政殿如此,书房如此,寝宫亦如此。
嬴政每日自鸡鸣起身,至日落不休,批阅奏章动辄数百斤。随着疆域扩张,民生百务纷至沓来,政务如潮水般涌来,未曾停歇。
试想一人,年近五十,终日端坐案前十余个时辰,目不斜视,心无旁骛,逐条审阅、决断天下大事。寻常人难以支撑一日,嬴政却已坚持三十余年。
久坐伤骨,寒湿侵体。每至夜深,腰腿如针扎刀割,痛不可抑。
可他从未懈怠。当日之事,必当日毕。
岁月推移,公务反增,有时直至破晓方得喘息。这般操劳,纵有铁躯亦难承受。
正因如此,这位帝王早已积病成疾。
幸得天道赐寿九十载,气运绵长。可寿数延长,并不代表病痛消散。
处理完最后一批奏折,嬴政缓步离开书房,步入寝宫“——三”。
未唤妃嫔侍寝,只由宫女协助褪去帝袍,摘下冕旒。
那一瞬间,斑白的发丝悄然显露,藏在玉冠之下多年的苍老终于浮现。
此时此刻,那个统领山河的帝王,才稍稍显露出一丝倦意。
太医令夏无且早已候在一旁,手中捧着熏蒸用的药箱,足边是早已备好的药汤。雾气升腾,苦香弥漫,一如这深宫之中,无声流淌的岁月与重负。
腿疾与腰疾仍不断侵扰着这位帝王。
“陛下,久坐伤身,若持续这般操劳,恐怕旧患会愈发严重。虽说内腑已无大碍,但筋骨之症仍需谨慎调养。”
白发苍苍的太医令夏无且,年逾六十,正将熬好的药汤缓缓倒入木桶中,语气平和却不失恳切。
他自先王时便入宫行医,十余年来始终侍奉嬴政左右,从未更替。
那日荆轲骤然发难,殿上群臣皆惊呆当场。
嬴政因佩剑过长,一时抽拔不出。
殿外郎卫不得持兵入内,形势千钧一发。
正是夏无且,背起药箱奋力一掷,击中荆轲臂膀,使其刺杀一击偏斜。
嬴政趁机拔剑,反手刺中其股,终得脱险。
事后赵高率人擒获刺客,而夏无且亦因此功擢升太医令,深得信任。
正因这份忠直与过往情分,他才敢在帝王面前直言劝谏。
“朕心中有数。然国事纷繁,无人可托付,退下吧,传章邯进来。”
嬴政低声说道,双足浸于药水中,轻晃水面,泛起微澜。
夏无且不再多言,收拾药具,悄然退出寝殿。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自外而入。
来者身披黑纹皮甲,身形挺拔,约莫三十出头,步伐沉稳无声,如同夜色里潜行的猛兽。
每一步落地,皆不惊尘土,却隐隐透出杀伐之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