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室落座后,嬴白开口为三人引见。
当得知眼前这看似散漫不羁的青年,竟是大秦武将榜排行第四的韩信时,萧何与曹参心头皆是一震。
“韩信初来,诸多事务尚不熟悉,你们暂留咸阳,带他走一遍流程。”
“太平日子怕是快到头了。天道皇榜现世,天下必将大乱,大秦内外皆有风雨将至,务必做好准备。”
“我要让四海皆知——敢犯我大秦者,寸草不留!”
……
翌日清晨,朝阳初露,宫中使者便已抵达府邸。
嬴白身为皇子,平日无需参与早朝,除非帝王亲召。
而今日,使者清晨便候于门前。
嬴白心知宫中必有变故,未作停留,直赴咸阳宫。
咸阳宫前,十二金人巍然矗立,金甲耀日,宛如神将镇守,护佑皇城安宁。
文武百官悉数到场,肃立宫门之外,静待宫门开启。
嬴政勤政之严,举世罕见。
只要他在咸阳,每日必开一朝。
秦法明文规定:官员当日政务须当日完结,若有拖延,记入考绩,直接影响三年评定。
无人敢懈怠。
今日的清晨与往日大不相同。
嬴白步入宫门时,察觉到四周气氛异样。每一位朝臣面上都透着肃然,无人谈笑,无人踱步。昨夜并无战报传来,边关也无动荡,可这寂静之中却藏着一股压抑的暗流。
天还未亮,宫中便派人急召所有重臣入宫议事。嬴白心中明白,必有非常之事发生。绝非章邯昨日所提那般寻常。
当他骑马抵达宫门前,蹄声清脆,惊动了静立各处的文武官员。有人下意识望来,见是嬴白,目光迅速移开;有人故作镇定,低头整理衣袖;更有几位出身显赫世家的老臣,眼神晦暗难明。
冯氏、李氏、蒙氏这些立于权力之巅的家族代表,望着嬴白的眼神如同审视一块即将投入深潭的石子,既忌惮其激起的波澜,又揣测背后的风向。
数日前,嬴白行及冠礼,本是一场礼仪盛典。可几大士族联合缺席,意图昭然——他们以沉默为刃,警告这位五公子莫要触碰科举之议,莫要动摇百年根基。
可惜,他们的震慑落了空。
一者,王翦亲自现身冠礼现场,仅凭一个站位,便替嬴白挡下了千钧压力。此人功高盖世,威望无人能及,一句话抵得上千军万马。
二者,更关键的是,始皇赐字“天牧”。
两字如雷贯耳。
“天牧”者,代天执权柄,掌苍生之命途。无论解释为上天委任的治理者,还是天下万民的主宰者,皆已超出寻常封号的意义。
在大秦,有一条铁律高于一切:始皇之意不可违。
嬴白主张科举,实则是挑战士族垄断仕途的传统。而士族之所以敢于冷对嬴白,正是因为此前始皇未曾公开支持此制。若皇帝明令推行,纵有千山阻隔,亦会被碾成尘土。
正因始皇长久缄默,士族才有底气用隐晦手段施压。
但如今,帝王意志已然显现。
虽无诏书,未发一言,仅仅一个赐字,已如惊雷滚过朝堂。许多当日避礼不去的大臣,此刻面露不安,心底泛起悔意。
不过,真正掌控朝局的顶级门阀并不轻易动摇。
像冯氏与蒙氏,早已与嬴白立场相左,岂会因二字退让?他们仍在观望,在等待真正的信号。
嬴白缓步前行,对四周目光视若无睹。他右手轻按腰间神荼剑柄,步伐稳健,直向宫门而去。
恰在此时,钟声未响,铜漏将尽。
宫门轰然开启。
“时辰已到,重臣入殿,觐见!”
“时辰已到,重臣入殿,觐见!”
“时辰已到,重臣入殿,觐见!”
声音由远及近,层层递进,在咸阳宫的廊柱间回荡不息。
群臣依序立定,按品级整肃衣冠,黑袍垂地,缓步向宫门内行去。
嬴白头戴金玉嵌饰之冠,身披黑底金纹蟒袍,左手轻抚腰间古剑神荼,脊背如松,领步前行,位列诸臣之首。
李斯微抬视线,目光落在前方那道挺拔身影之上。步伐沉稳,气势逼人,不避不让。
若是扶苏在此,必会礼请右相冯去疾先行,自身退后半步,温言以待,谦恭有度。
嬴白却未如此。
并非不知礼让,而是其举止自成威势,举手投足皆有主宰之态。
虽未登极称尊,然龙形未成,已具吞象之姿。
在嬴白身上,李斯窥见了一种天生的帝王气象。
始皇属意此人,而非长公子扶苏,便也不难理解。
一句话便可道尽:五子嬴天牧,神似始皇。
众臣踏阶而上,步入大殿。
殿中陈设已然更易,旧时书案尽数撤去。
中央置一巨座,通体漆黑如夜,靠背浮雕九天玄鸟,羽翼张扬,利爪之下踩压双蟒,喙口微张,似引颈长啸,欲破苍穹。
在群臣俯首之际,一道身影自殿后而出。嬴政身着玄色帝服,头顶冕旒,右手按于轩辕剑柄,步履沉重,登上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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