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人知晓,这次秦军将面对的是何方敌手。
城墙上,唯有铠甲摩擦的声响、沉重的步伐与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士兵们茫然望着城外旷野,目光所及空无一物,敌踪全无。
正因如此,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悄然蔓延。
嬴白立于高台之上,凝视着四面八方的地平线。
“呜——”
“呜——”
“呜——”
突然,低沉的号角自四面八方响起,如同大地的呻吟。
紧接着,地平线上扬起数道黄尘巨浪,如狂龙翻腾。
尘雾之中,长矛如林,战马奔腾,人喊马嘶,杀意直冲天际!
这座城池本就高墙厚壁,曾为赵国中枢。
虽一度陷落于秦,但经多年修葺,依旧固若金汤。
加之城内尚有两万守军,按古法,攻城者需十倍兵力方可强攻。
换言之,至少需二十万人才能一试。
可如今,项羽一方别说二十万,连两万都凑不齐。
但他们依然敢兵临城下,挑战这座坚城。
其底气,并非来自人数,而是来自麾下那几支精锐之师。
在邯郸的四个方向,四支风格迥异的军团已然列阵完毕。
北面而来的是约三千骑的铁甲骑兵,蹄声如雷,卷动黄沙。
每名骑兵最引人注目的,是头盔上那一根五彩斑斓的雀翎,在风中轻轻摆动。
他们身着厚重铠甲,马鞍旁挂着一张修长的弓。
除了长弓,每人手中还紧握一杆笔直的骑枪。
那长弓可在奔驰间连发数箭,亦能远距离精准狙敌。
而骑枪,则专为冲锋陷阵所备,破阵夺旗,一击制胜。
这支三千人的铁血队伍,正是当年赵武灵王亲手创建的武陵铁骑后裔。
队伍最前方,赵歇与李左车并驾齐驱。
赵歇出身赵国宗室,血脉尊贵。
李左车年仅二十有余,却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李牧的嫡孙。
两人坐下的战马通体乌黑,四蹄如炭,昂首嘶鸣,气势逼人,仿佛天地皆在其俯视之下。
“那是……”邯郸城楼上的郡尉凝望着北方疾驰而来的铁流,瞳孔猛然收缩,“武陵铁骑?赵国的武陵铁骑?”
秦朝设郡县,每郡置郡守与郡尉各一。
郡守掌民政,统理百姓赋税农桑。
郡尉主兵事,调度城防军卒,指挥作战进退。
因此,能任郡尉者,必通兵法、识战阵。
此人虽未亲历赵国鼎盛之世,却在赵国覆灭之际,远远见过一次武陵铁骑出征的场面。
可眼前这支骑兵,无论是军容、气势,还是眼神中的杀意,都远非当日可比。
这才是真正的武灵遗风,铁血重生。
“大人,西面也有动静!”一名副将突然指向城西。
只见西侧旷野之上,近两千名士兵列阵而立,人人手持强弩。
他们身披赤红轻铠,行动迅捷,背后箭囊鼓胀,腰佩短剑,静默如林。
“难道是……韩国的击刹弩兵?”郡尉声音微颤。
不止他面色骤变,整个城头的官员皆为之色动。
郡守手扶城墙,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更令人惊骇的是,敌人并不止这两支。
远处,齐国旗帜猎猎作响,士兵身披重铠,手执长戟,步伐整齐,杀气腾腾。
另有队伍高举魏国战旗,甲胄森然,正是曾横扫中原的魏武卒再现沙场。
大秦军团榜第十——韩国击杀弩兵。
第九——齐国持戟之士。
其上,魏武卒赫然在列。
再往上,便是那传说中的武陵铁骑。
如今,这四支名列榜单的劲旅,竟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缓缓逼近邯郸城下。
“这……这怎么可能……”郡守手指城外,嘴唇哆嗦,话不成句。
牙关打颤,险些咬破舌尖。
尽管敌军总数不及守城兵力,但那份压迫感,如同山岳压顶,令人喘不过气来。
这可是曾登临大秦最强军团榜的队伍。
即便未曾亲见其实力,单凭其名号流传于史册之间,便足以说明非同寻常。
那些曾在岁月中叱咤风云的存在,若无惊人之处,又岂能留下赫赫声威?
嬴白立于城墙之巅,目光扫过邯郸城外缓缓压近的敌阵,眸光微敛。
他等待的人,尚未来到。
忽然,东方地平线掀起一片赤色浪潮。
楚人崇红,无论将卒皆以红为饰,衣甲如焰,连风都染上了血色。
与大秦的玄甲洪流相对时,天地仿佛只剩黑与红的碰撞。
那支逼近邯郸的赤潮约有数千人,个个身躯雄壮,披坚执锐,身后红袍随风猎猎作响。
为首的将领端坐乌骓马上,通体墨黑,不见一丝杂色,宛如夜之化身。
他肩扛一杆天龙破城戟,寒光凛冽,似可撕裂山河。
此人正是项羽。
其侧另有一马,青鬃短毛,上坐一人,身着褪色青衫,面容清秀,气度从容——张良也。
项羽双目泛着异样赤芒,重瞳深邃,仿若蕴藏焚世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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