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白拱手谦辞:“父皇过誉。此乃儿臣分内之事。身为大秦公子,理当为国效命。昔日曾向父皇许诺,在父皇寿辰之前,必献上一份厚礼。”
“今父皇五十寿诞将至,儿臣幸未负命,恳请父皇准许呈上心意!”
“准。”
嬴政点头应允。
随即,嬴白转而面向殿外。
只见一队队身形挺拔、神情肃穆的郎卫,在王离率领之下,抬着一只只方正木匣步入大殿。
每一木盒四角整齐,隐隐透出血腥之气。沿途群臣无不皱眉侧目,心生不安。
一排排木匣被整齐陈列于殿心。
嬴白抬手指向前列第一排,朗声道:“去年父皇于东海观天道更替,齐国田氏余孽逆天而动,竟敢行刺君驾,当日未能擒杀其首,实为憾事。”
话音落下,他手掌一挥。
刹那间,三只木盒开启。
“请父皇过目——此三人,正是田儋、田横及其弟。儿臣于邯郸城下,将其兄弟三人连同齐国三千持戟士卒尽数歼灭,以雪父皇心头之恨!”
嘶——
满朝文武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盒中人头虽已腐败,但临死前那扭曲的面容、惊惧的眼神,依旧清晰可见,令人不寒而栗。仅凭此状,便可想见三人临终之际何等不甘与绝望。
随着前三只木盒开启,后续诸盒亦逐一打开。
韩王成、赵王歇、魏王豹……一颗颗曾经象征六国残余势力的人头赫然陈列。
这一刻,嬴政眼中的嘉许已无需多言。
而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震惊朝堂。
“五子天牧,剿灭六国余孽,功勋卓着,利在社稷。”
“且邯郸一役,足见天牧通晓兵略。如今西方门户已开,朕欲亲征西域,特命五子天牧组建新军,编制十万,征讨西土!”
此言一出,举殿哗然!
准许嬴白自建军制?统兵十万?
这……
冯去疾等人皆瞠目结舌。
自始皇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皇子执掌大军之先例。
早在秦国尚未一统天下之时,乃至商鞅变法之前,贵族领兵尚属寻常。
彼时施行分封,旧族于封地如诸侯,握有军政大权。然自商鞅变法之后,一切皆变。
自那时起,君权渐集于秦王一身。
军功爵制取代世袭分封,成为国家用人的根本。
也正因此,商鞅触怒无数旧贵族。
终至秦惠文王嬴驷即位,商鞅落得车裂之祸,身死法存。
商鞅虽已身死,但他所创立的秦法却仍在深刻地塑造着大秦的命运。
自那以后,君王便是大秦唯一的主宰,唯一的至高存在。
君权集中所带来的益处,是整个国家能够凝聚如拳,力出一孔。
但前提是,这位执掌乾坤的君主必须是一位英明睿智之主。
所幸的是,除秦惠文王嬴驷之子武王外,大秦之后的历代君主皆可谓贤能有为。
正因如此,大秦才能“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最终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君权,即代表着政权与军权的统一。
自推行爵制以来,官职便与爵位挂钩,将领唯有具备爵位与官职,方能统兵出征。
至于诸公子……
数十年来,从未有过任何一位公子独立领军、组建军队的先例。
然而今日,这一铁律却被嬴白彻底打破。
不过片刻,冯去疾等人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是一场精心布局的权衡之术。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如今蒙恬受封为侯,执掌三十万长城边军,势力迅速崛起,成为大秦最显赫的青年将领。
位列侯爵,手握重兵,又登天道皇榜,实力赫赫有名。
尽管此前声望不及老将王翦及其子王贲,但在实权方面,已然更胜一筹。
而王贲近年来虽偶有出征,也只是镇守齐鲁旧地与楚境等地,所辖多为郡县守军,战力平平。
用于震慑六国残余尚可,若真与北方边军对垒,胜负立判。
因此,蒙恬一旦封侯,其势必将如日中天。
然君王绝不会容忍臣下权势过盛,失于掌控。
即便有扶苏作为牵制蒙氏的纽带,
但若扶苏性情柔弱,难当大任,这条绳索终将松弛无力。
故而,必须另设一道保险。
王家显然已不再适合作为此“保险”。
王翦年事已高,爵位已达顶峰——武成侯,“武以成”三字,已是功成名就的终点。
大秦历史上共七位彻侯,如今唯王翦尚在人世。
而其子王贲,威望与实力皆不足以压制蒙恬。
唯有嬴白,更具威势、更为果决,根基深厚且手段凌厉,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举除了制衡蒙恬之外,自然还暗含另一层深意——
这是对两位皇子的考验,亦是大秦储位之争的开端。
众人震惊之余,并未多言。
帝心所向,岂敢不从?
蒙恬受赏封侯,合情合理,众望所归;
嬴白获封独领一军,亦属应当,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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