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的躯体,在周仓怀中渐渐冰冷。那张威震华夏的面容上,凝固着不甘、悲怆与深深的遗憾。篝火噼啪,映照着洞内一张张悲戚欲绝的脸。廖化虎目含泪,重重一拳砸在岩壁上,鲜血淋漓。残存的士卒们跪倒在地,压抑的呜咽声在夜风中飘散,如同孤狼的哀嚎。
周仓缓缓将关羽的躯体平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用战袍轻轻覆盖。他站起身,脸上已无泪水,只有冰封般的沉痛与决绝。他走到洞口,望着荆山沉沉的夜色,许久,才沙哑开口:
“云长兄……走了。”
简单的五个字,却重如千钧,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
“此仇不共戴天!”廖化嘶声低吼,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周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仇,要报!但不是现在。云长兄以身殉国,乃为汉室,为皇叔大业!我等若贸然寻仇,徒送性命,岂非辜负他一片苦心?”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卧牛山:“当务之急,是护送云长兄灵柩,安全返回卧牛山!让他入土为安!然后,整军经武,积蓄力量!待皇叔在蜀中站稳脚跟,待我北疆羽翼丰满,再与那孙权、吕蒙,清算这笔血债!”
他看向廖化:“元俭兄,云长兄部下,皆百战精锐,亦是忠义之士。你可愿率他们,暂留我卧牛山,共图大业?”
廖化单膝跪地,抱拳道:“廖化愿率本部人马,誓死追随周司马!但凭驱策,万死不辞!”
“好!”周仓扶起廖化,又对众士卒道,“诸位兄弟,云长兄虽去,汉室犹在!皇叔犹在!我周仓在此立誓,必继承云长兄遗志,抗曹贼,复汉室!凡愿随我者,自今日起,便是我卧牛山生死兄弟!凡有异心者,此刻便可离去,周某绝不为难!”
残存的百余名关羽旧部,相互对视,最终齐刷刷跪倒:“愿随周司马!继承君侯遗志!抗曹复汉!”
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起来!”周仓沉声道,“从现在起,没有司马,没有将军,只有同生共死的兄弟!收拾行装,即刻出发!送云长兄……回家!”
当夜,一支沉默而悲怆的队伍,抬着用临时赶制的简易担架承载的关羽遗体,在周仓和廖化的带领下,避开大路,穿行于崇山峻岭之间,向着卧牛山方向疾行。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巨石,但脚步却异常坚定。
两日后,黄昏时分,卧牛山那熟悉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寨墙上的守军远远望见这支风尘仆仆、抬着担架的队伍,立刻警钟长鸣!赵铁柱、庞统、孙瘸子等人闻讯,飞奔出寨。
当看到担架上那覆盖着战袍的熟悉身影时,赵铁柱如遭雷击,踉跄数步,虎目瞬间赤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云长兄弟——!”
他扑到担架前,揭开战袍一角,看到关羽安详却毫无生机的面容,这个铁打的汉子,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庞统仰天长叹,泪湿衣襟。孙瘸子老泪纵横,跪地不起。整个山寨,瞬间被巨大的悲恸笼罩。
关羽陨落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传开,山寨上下,一片缟素,哭声震天。
军议堂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关羽的灵柩暂厝堂中,香烟缭绕。周仓、庞统、赵铁柱、廖化、孙瘸子等核心人物齐聚,人人面带悲戚。
“二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长兄弟他……”赵铁柱声音哽咽,难以成言。
周仓强忍悲痛,将麦城突围、千里转战、直至关羽伤重陨落的经过,详细道出。每说一句,都如同刀割心头。众人听得惊心动魄,又悲愤交加。
“孙权狗贼!吕蒙匹夫!俺赵铁柱在此发誓,必取尔等狗头,祭奠云长兄弟在天之灵!”赵铁柱捶胸顿足,怒发冲冠。
庞统长叹一声,羽扇轻摇,却难掩心中激荡:“天妒英才!云长将军……唉……此乃汉室巨大损失!然,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当务之急,是妥善安置君侯后事,稳定军心,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周仓点头,沉声道:“士元兄所言极是。云长兄陨落,天下震动!曹仁、孙权,乃至益州的皇叔,都会很快得到消息。曹仁必会趁我新丧,大举来攻!孙权亦可能落井下石!我卧牛山,已成众矢之的!”
他站起身,走到关羽灵柩前,深深三拜,朗声道:“云长兄,你在天有灵,且看周仓如何为你守住这北疆基业!如何为你……讨还血债!”
他转身,目光如电,扫视众人:“传我将令!”
“第一,以最高礼仪,厚葬云长兄于后山龙首峰!立碑纪念,让后世永记君侯忠烈!”
“第二,全军缟素七日,祭奠君侯!但防务不可松懈!斥候营加倍派出,严密监控曹军、东吴动向!”
“第三,整编军队!原云长兄部卒,与廖化将军部合并,组建‘忠义营’,由廖化统率!原卧牛山各部,重新整训,严明军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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