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太守、师君张公麾下功曹阎圃,奉伊籍先生之请,特来拜会周将军!有要事相商!”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泼入一瓢冷水,瞬间让惨烈的战场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凝滞。城上城下,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单骑驰来的使者,以及他身后按兵不动的汉中大军。
夏侯尚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化为惊疑不定。张鲁的使者,不去见他这个曹魏大将军,反而要去见被围困的周仓?这是什么意思?伊籍?那个说客?他竟真的说动了张鲁?
周仓虽身处重围,心中亦是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念头。伊籍成功了?还是……这是张鲁的缓兵之计,甚至是与夏侯尚合谋的陷阱?但无论如何,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是眼下唯一的转机!
“开侧门,放他进来!”周仓毫不犹豫,厉声下令。同时,拳势更猛,将围攻的曹将逼退数步,争取喘息之机。
“嘎吱——”上庸城西北角一处隐秘的侧门悄然开启一条缝隙,阎圃策马而入,城门迅速关闭。
夏侯尚见状,又惊又怒,厉声喝道:“阎功曹!你这是何意?张师君既已应约出兵,为何不助我攻城,反去与逆贼私会?”
阎圃在城头现出身形,对夏侯尚遥遥一拱手,声音平和却清晰传遍战场:“夏侯将军息怒。阎某奉师君之命前来,正是为了调解干戈,免使生灵涂炭。周将军亦是我汉家臣子,何必同室操戈,让外人得利?”他话中“外人”二字,咬得极重,意有所指。
夏侯尚气得几乎吐血,这阎圃分明是话里有话,暗指曹魏是外人!他强压怒火,冷声道:“阎功曹!周仓乃朝廷钦犯,抗旨不尊,割据自立!本将军奉旨讨逆,何来同室操戈?张师君既受朝廷册封,理当助我剿贼,岂可首鼠两端?”
阎圃淡然一笑:“将军此言差矣。师君心怀慈悲,不忍见荆襄百姓再遭战火。况且,上庸之地,向来敏感,师君亦需谨慎行事,以免引火烧身。待阎某与周将军陈明利害,或可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美哉?”
说罢,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夏侯尚,转身对周仓躬身一礼:“阎圃,见过周将军。”
周仓已趁机摆脱纠缠,退回城楼核心区域,赵铁柱、廖化等人拼死护住左右。他目光锐利地打量着阎圃,此人四十上下年纪,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睿智,气息沉稳,竟有炼气化罡巅峰的修为,不愧是张鲁麾下首席谋士。
“阎功曹不必多礼。”周仓还礼,声音沉稳,“伊籍先生何在?”
“伊先生正在汉中做客,与师君相谈甚欢。”阎圃微笑道,“伊先生言道,周将军乃忠义之士,雄踞荆北,抗曹保境,师君深为敬佩。此番夏侯尚大军压境,师君本欲出兵相助将军,然……兹事体大,不得不慎。”
周仓心中冷笑,张鲁这老狐狸,分明是坐山观虎斗,待价而沽!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哦?那师君派功曹前来,意欲何为?”
阎圃正色道:“师君有三问,请将军答之。若答案令师君满意,汉中五万大军,或可为将军退敌之助。”
“讲。”周仓目光一闪。
“一问,将军据上庸,志在何为?是欲割据自立,还是真心扶汉?”
周仓毫不犹豫,朗声道:“周某乃汉寿亭侯旧部,此生只愿扶保汉室,扫除国贼!据上庸,乃为抗曹之需,绝无自立之心!若陛下有召,或关将军归来,周某愿奉还兵权,马前效力!”声音铿锵,传遍城头,守军闻言,士气一振。
阎圃点头,又问:“二问,若师君助将军退敌,将军将如何对待汉中?是睦邻友好,还是视为仇寇?”
周仓沉声道:“汉中与上庸,唇齿相依。张师君治理汉中,百姓安乐,周某钦佩。若师君愿结盟好,共抗曹魏,周某求之不得!愿与师君划界而治,永结盟好,绝无相犯之意!”
“好!”阎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三问,也是最关键一问。若夏侯尚退兵,曹丕震怒,发大军来攻,将军可能守住上庸?若不能,又将如何?是否会祸水西引,累及汉中?”
这个问题极为尖锐,直指核心利害。周仓心知,若回答不能或含糊其辞,张鲁绝不会出手。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城下黑压压的曹军,以及远处按兵不动的汉中军,声音斩钉截铁,蕴含着一往无前的决心与自信:“周某既敢据守上庸,便有与城共存亡之志!曹丕若来,纵有千军万马,周某亦敢以手中之刀,麾下之血,与之周旋到底!上庸城在,周某在!城亡,某亡!绝不做那丧家之犬,更不会行那祸水东引之卑劣行径!此心,天地可鉴!”
一番话,掷地有声,豪气干云!不仅城头守军热血沸腾,连城下的夏侯尚军中也起了一阵骚动。
阎圃深深看了周仓一眼,抚掌叹道:“周将军快人快语,豪气干云!阎某佩服!师君三问,将军之答,可谓坦诚磊落,志存高远!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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