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造反”二字,方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竟“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如临大敌的许县丞笑道:“许世叔,您看我像脑子被门夹过的样子吗?”
“我方言,放着舒舒服服、有钱有闲、前途光明的‘富一代’不当,要去干那诛九族、掉脑袋的反贼勾当?”
“是我闲的蛋疼?还是我方记造纸坊的银子太好赚,多的烫手?非得一波送给官府做大礼包才舒服?”
他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点戏谑,仿佛“造反”这词儿跟“吃饭”一样寻常。
然而,门外的衙役可不管这些,一听县丞大人高呼,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就要动手拿人。
“谁敢动我言哥儿!”
王刚反应极快,从门外冲入,一个箭步挡在方言身前,黝黑的脸上杀气腾腾。
常年军旅生涯磨砺出的悍勇气息瞬间爆发,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如同护崽的猛虎。
一时间,值房内剑拔弩张,空气凝固。
许茂才见动了兵刃,更是心惊肉跳,连声喝道:“放肆!还敢抵抗?!”
看着王刚拦在自己身前,方言心中那是感动万分!
没想到啊!王刚叔这平日看起来和颜悦色的!关键时候有事是真上啊!
加工资!必须加工资!还要给你包个大红包,起个大宅子!
方言不慌不忙,轻轻拍了拍王刚紧绷的手臂,语气平静。
“王刚叔,收起来。”
“吓着许世叔和各位差大哥就不好了。”
王刚犹豫了一下,但对上方言那双沉静的眼眸,还是依言缓缓收起了匕首,但身体依旧保持着戒备姿态,死死将方言护至身后。
衙役们见对方收了凶器,又看县丞大人似乎没有进一步指令,冲势也缓了下来,只是团团围住,不敢轻易上前。
气氛稍稍缓和。
许茂才惊魂未定,指着方言,声音还有些发颤:“方言!你…你方才说要掌控所有徭役民夫,你…你到底意欲何为?!”
方言整了整衣襟,脸上重新挂起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许茂才拱了拱手:“世叔莫急,莫急嘛。怪学生没说清楚,让世叔受惊了。”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学生所谓的‘掌控’,并非是要据为己有,更非图谋不轨。”
“而是要将这次徭役,当作一桩大生意来经营,一桩能让官府、乡绅、百姓,乃至学生自己,都能获利的大生意!”
他不再卖关子,将借助徭役人力修建“全国物流中转中心”的计划,以及秦家、李家均已入股,前期投入五万两白银等情由,简明扼要却又条理清晰地说了一遍。
重点强调了此举如何能“不劳民伤财”,如何能“惠及江陵万民”,以及建成后每年可为府县两级衙门贡献至少万两的“税金”。
许茂才起初还满心戒备,听着听着,眼睛就越瞪越大,嘴巴也无意识地张开了。
不误农时、不伤民力还能让民夫赚钱?!
建成后每年利税万两以上?!全国物流中转中心?!
这一连串的信息,如同一个个惊雷,炸得他头晕目眩,心脏砰砰狂跳!
这……这哪里是造反?
这分明是送上门的天大政绩!
是能让他许茂才名字刻在江陵功德碑上的千秋功业啊!
这种事要是县尊大人知道了!那明哲保身的道理,瞬间就会被他丢到一旁!
毕竟明哲保身只能保护自己不进不退!
而这件事,却可以让他的官位一飞冲天!
大齐朝征税,各县交的多是粮食!交银子的却在少数。
江陵去年的赋税,粮食自然是上交无数,而银子那确是少的可怜,只有五千多两。
就算是这样,他们江陵在全国交税的排名上,也是名列前茅!
而这个工程,若是办成了!造福万民自是不必多说!
他们交银子的功绩,那将是全国所有县里板上钉钉的第一名!还是远远超出第二一大截的那一种!
他许茂才作为具体经办人,将来必然可以分一杯羹!在官场上更进几步!!
毕竟所有的东西会骗人!这交上来的税金!不会骗人!
真金白银摆在那里!朝中诸公哪怕再有意见!也不能抹杀了这实打实的功绩!
一想到那美好的前景,许茂才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看向方言的眼神,瞬间从看“反贼”变成了“仕途贵人”!
他江陵县!这是要集体飞升了!
但他毕竟为官多年,谨慎已成习惯。
空口无凭,万一这小子是吹牛呢?万一秦家李家根本没这意思呢?
他强压下激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贤侄……此言当真?秦老大人和李老大人,果真……”
方言微微一笑:“世叔若是不信,学生此刻便可陪世叔前往秦府,当面向秦老求证。秦老此刻想必正在府中。”
许茂才此刻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起身:“好!那就劳烦贤侄引路,本官……呃,世叔我这就随你去拜见秦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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