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彭城之下,曹军大营连绵十数里,旌旗蔽空,杀气盈野。连日来的猛攻,使得这座徐州重镇城墙破损,守军疲敝,陷落似乎只是时间问题。曹操亲临阵前督战,面色因仇恨与疲惫而显得格外阴鸷。父弟惨死的画面日夜灼烧着他的心神,唯有陶谦的鲜血似乎才能稍加平息那蚀骨的痛楚。
然而,一骑来自兖州的绝密急报,如同三九寒天的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他所有的复仇火焰,只剩下刺骨的冰冷与惊骇。
报信的是荀彧派出的死士,穿越了吕布军的重重封锁,浑身是伤地扑倒在曹操面前,呈上的绢书字迹潦草却如刀似剑:“吕布叛迎张邈,据陈留,兖州郡县多应之,唯鄄城、范、东阿三城犹在。军情万急,盼明公速归!”
“吕布!吕——奉——先!”曹操一把攥紧军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他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晕厥过去。千算万算,算尽了陶谦,算尽了徐州,却万万没有算到,背后的利刃竟来自这个他一度以为困守边陲的虓虎!
帐内程昱、于禁、乐进等文武闻讯,皆大惊失色。老家被抄,根基动摇,这是足以致命的打击!
“全军!即刻拔营!回师兖州!”曹操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咆哮着下达了命令。复仇固然重要,但若失了兖州,他便成了无根之萍,只有死路一条!徐州,只能暂且放过。
曹军仓促撤退,丢弃了大量攻城器械和辎重,如同潮水般向西涌去。彭城守军惊疑不定,竟不敢出城追击。曹操归心似箭,督促大军日夜兼程,一路疾行,顾不上士卒疲累逃亡。心中对吕布的恨意,已然超过了陶谦。
与此同时,濮阳城中的吕布,也已通过斥候得知了曹操回师的消息。
“来得正好!”吕布非但不惧,反而豪气顿生。他深知,与曹操的正面决战不可避免,早来晚来,终究要来。如今他据有大半个兖州,以逸待劳,正是挫败曹操的良机。
他留高顺继续围困鄄城三地,并监视可能来自袁绍方向的动静,自统大军主力,以张辽为先锋,魏续、郝萌、曹性等将随行,浩浩荡荡开出濮阳,向西迎击曹操。
两股庞大的战争洪流,在中原大地之上相向而行,最终于濮阳以西数十里处的旷野之地,轰然相撞!
旌旗猎猎,鼓角争鸣。两支大军各自摆开阵势,刀枪如林,杀气直冲霄汉。一边是仓促回师、人困马乏却救家心切的曹军,一边是以逸待劳、士气正旺的吕布军。
曹操驱马出阵,目眦欲裂,遥指吕布军阵前那杆巨大的“吕”字帅旗,厉声怒喝:“吕布!背信弃义之贼!安敢袭我州郡!我与你誓不两立!”
吕布亦策赤兔马而出,身边张辽、陈宫相随。他面对曹操的怒骂,毫无愧色,反而声如洪钟,反唇相讥:“曹孟德!休得狂吠!你父曹嵩,纵仆行凶,掠害地方,招致天谴,死于非命,乃咎由自取!你不思己过,反挟私怨,兴不义之师,屠戮徐州百姓,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尸骸塞野!此等暴行,人神共愤!我今提兵入兖,乃为兖州士民请命,为徐州冤魂讨还公道!乃吊民伐罪,何来背信之说?!”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不仅将曹操的指责顶了回去,更将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斥责曹操因私废公、屠戮百姓的暴行。身后的并州军将士闻言,士气更盛。而曹军阵中,一些知晓徐州战事惨状的兵卒,也不禁面露惭色。
曹操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吕布竟如此牙尖嘴利,反而倒打一耙。“巧言令色!狼子野心!今日必取你首级,以泄我恨!谁与我拿下此贼!”
“末将愿往!”话音未落,曹操阵中一将飞马而出,乃是骁将乐进,手持长枪,直取吕布。
吕布见状,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并未亲自出战。身旁早有一将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无名下将,也配与我主公交手?郝萌来会你!”拍马舞刀,迎上前去。
两马相交,刀枪并举,战不过十合,郝萌气力不济,刀法散乱,被乐进一枪刺中肩甲,惨叫一声,败归本阵。
“哈哈,吕布麾下,尽是此等废物吗?”乐进得意大笑。
曹军阵中士气一振。
吕布面色不变。身旁又一将飞出,乃是曹性,挺枪直取乐进:“休得猖狂,看枪!”
乐进抖擞精神,与曹性战在一处。曹性武艺比郝萌稍强,与乐进堪堪战了二十余合,渐感不支。
此时,吕布阵中,张辽见不是头,恐曹性有失,大喝一声:“文谦且住,张辽来也!”纵马挥刀,加入战团,接替下曹性,与乐进厮杀起来。张辽武艺高强,刀法精湛,与乐进打得难解难分。
曹操见乐进被缠住,又见吕布军阵型严整,深知拖延不利,遂将令旗一挥:“全军进攻!”
战鼓擂响,曹军步卒如潮水般向吕布军阵涌来。
吕布冷哼一声,亦下令迎击。并州军阵中,陷阵营重步兵如山推进,长矛如林;两翼骑兵则在魏续等人率领下,开始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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