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三年三月一日,雨水刚过,惊蛰将至。
朝鲜半岛并没有因为二月的结束而变得干爽,反而因为气温回升,冻土层彻底解冻,变成了更加令人绝望的泥沼。
第24军军部。
李云龙正坐在一张把腿锯短了的桌子前,手里拿着一本皇历,鼻梁上那副少了一条腿的眼镜被他用细麻绳绑在耳朵上。他一边翻着皇历,一边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做着标记。
老皮,你看这皇历上写的。李云龙指着今天的日子,宜动土,忌远行。这老祖宗的话还真有点道理。现在的路况,汽车那是寸步难行,可不就是忌远行嘛。至于动土,我看泰勒那个老小子,最近在五圣山对面挖沟挖得挺起劲。
皮定均军长正用热水敷着风湿发作的膝盖,闻言苦笑:老李,你现在怎么连皇历都研究上了?刚才前沿74师来电话,说美军的工兵在加宽反坦克壕,看样子是怕咱们趁着泥泞搞反击。
怕?李云龙合上皇历,摘下眼镜,哈了口热气,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们是心虚。泰勒虽然是空降兵出身,但他现在脚踩在泥地里,心里没底。他挖沟,咱们就给他填土。
怎么填?
用炮弹皮填。李云龙重新戴上眼镜,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命令炮兵团,把那几门没事干的迫击炮拉出来。不用打准,就往他们工兵作业的地方打。这叫惊弓之鸟。只要咱们这边一响,他们肯定以为大部队要上来了,保准吓得钻耗子洞。这沟,他们就挖不成。
三月二日,春雨绵绵。
细雨如丝,却比暴雪更让人难受。衣服湿了干不了,贴在身上阴冷刺骨。
李云龙披着那件已经满是泥点的美军鸭绒大衣,来到了后勤运输线的一个中转站。
这里积压了大量的物资,几十辆卡车陷在泥里,车轮空转,溅起一人高的泥浆。
李云龙看着那一箱箱急需运往前线的炮弹,眉头紧锁。
没办法了。李云龙对身后的后勤部长说,把咱们的骡马队都拉上来。还有,动员机关干部,除了拿笔杆子的手,剩下的都给我去背。
他自己走到一辆卡车前,扛起一箱手榴弹:看着干什么?我李云龙虽然现在是高级参谋,但也还是个兵。咱们这双腿,就是最可靠的运输车。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美军的夜间扰乱轰炸机又来了。
几发照明弹在头顶炸开,惨白的光芒将地面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炸弹呼啸而下。
隐蔽!警卫员大喊,要把李云龙扑倒。
李云龙却纹丝不动,只是侧身靠在一块岩石后面,眼睛死死盯着天空。
别慌。李云龙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计算着,这是盲炸。泰勒这小子,想用炸弹封锁咱们的运输线。但他忘了,这泥地虽然难走,但也是最好的减震器。炸弹钻进烂泥里,杀伤力至少减半。
果然,几枚炸弹在附近的泥潭里爆炸,激起了漫天的泥浆,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李云龙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呸了一口:看来这泥将军,有时候也站在咱们这一边。传令下去,趁着炸弹把泥坑炸干了,赶紧填石头修路!
三月三日,诡异的寂静。
这一天,前线出奇的安静。美军停止了炮击,甚至连冷枪都少了很多。
李云龙坐在指挥部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那种多年在生死线上磨练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这种安静背后,肯定藏着什么大事。
老皮,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风向不对?李云龙指着地图,泰勒那个人,喜欢搞小动作。今天这么老实,不像他的风格。
皮定均也有同感:侦察连报告,对面美军阵地上的广播也停了,甚至连那些平时喜欢在阵地上晒太阳的大兵都不见了。
李云龙沉思片刻,突然拿起电话:接志司情报处。
电话接通了,但那边给出的答复也是一切正常。
不对,肯定有事。李云龙在坑道里来回踱步,手里的铅笔被他转得飞快,难道是美国国内出事了?还是......
他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北方:还是苏联那边出事了?
虽然只是个猜测,但李云龙的心头掠过一丝阴影。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国际形势的每一次风吹草动,都会直接影响到这小小的三八线。
三月四日,神枪手的直觉。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李云龙决定去前沿看看。他再次找到了神枪手张桃芳。
张桃芳正趴在那个被称为死神之眼的狙击位上,透过瞄准镜观察着对面。
首长。张桃芳见李云龙来了,压低声音叫道。
李云龙蹲在他身边,递给他一个苹果:这是刚从后方送来的,给你润润嗓子。对面怎么样?
张桃芳咬了一口苹果:很怪。首长,您看那个二号阵地。平时那里至少有三个流动哨,今天一个都没有。而且,我刚才看见几个美军军官,胳膊上好像戴着什么黑纱。
黑纱?李云龙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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