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侯府的倾覆,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入最后一瓢冰水,彻底炸碎了勋贵集团抱团抵抗的侥幸心理。审计司的清丈队伍所到之处,再无敢明目张胆的阻挠,即便偶有阳奉阴违、暗中做手脚者,也很快在铁一般的审计数据和新近建立的基层监督网络下无所遁形。帝国肌体上最大的一块腐肉,正被缓缓而坚定地剜除。
朝堂之上,因沈玲珑海外归来而掀起的肃贪风暴与随之深化的新政,已彻底改变了权力格局。皇帝萧景睿权威日重,摄政王慕容翊稳坐中枢,而睿国夫人沈玲珑,则以其无可替代的理财能力、审计手段与赫赫功勋,成为了帝国实际上的“财相”与改革设计师,地位超然。
这一日,大朝会。气氛与以往相比,少了几分剑拔弩张,却多了几分沉凝与展望。
议题很快便从国内田亩清丈的阶段性总结,转向了另一个关乎帝国未来的机构——海政司的正式建制与权责界定。
沈玲珑出列,手持早已拟好的章程,声音清越,回荡在肃穆的大殿:“陛下,王爷,诸位大人。海外‘迷雾岛’威胁虽暂解,然其根由未明,其所掌握的古老机关术、星象知识乃至那被封印的‘归墟之门’,皆是我朝长远之患。且海外商路渐开,夷情复杂,不可不察。故,筹建‘海政司’,专司海外情报搜集、商路监控、海图绘制、夷情研究及应对海外突发威胁,实为帝国长治久安之必需。”
她详细阐述了海政司的架构设想:下设情报、航海、夷情、技术四局,垂直管理,直接向皇帝、摄政王及她本人负责。所需人员,除从审计司、水师抽调精干外,亦可从“明算科”新晋学子及民间招募奇人异士。
话音刚落,便有保守的老臣出列质疑:“睿国夫人所言虽有理,然设立新司,靡费甚巨。如今国内新政方兴,百业待举,是否应集中财力,先固根本?海外之事,虚无缥缈,何必急于一时?”
沈玲珑早已料到有此一问,从容应答:“大人所言固本没错。然殊不知,海外亦关乎国本。前朝余孽‘飞蛾’能与海外势力勾结,险些酿成大祸,便是教训。海政司之设,正如户部之审计司,看似耗费,实则为帝国财富与安全设立屏障,防患于未然,其长远之利,远超投入。且海政司初建,规模可控,经费可由抄没之贪腐赃款及新增海贸税款中划拨,不动国库正项收入。”
她数据明确,来源清晰,将那老臣堵了回去。
此时,一位素来与沈玲珑在新政上多有配合的户部侍郎出言支持:“臣附议。睿国夫人高瞻远瞩。掌控海路,便掌控财富与信息之先机。且海政司所研之机关、星象,未必不能反哺国内,利在千秋。”
然而,真正的阻力来自军方。一位资历颇老的水师都督出列,声音洪亮:“陛下,王爷!海外探查,风险莫测,自当由我水师将士承担!另设海政司,职权与水师多有重叠,恐令出多门,反误大事!且海政司招募民间人士,良莠不齐,若泄露军机,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权责和信任的问题。水师担心权力被分薄,更对非军方人员主导海外事务心存疑虑。
慕容翊此刻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力:“水师乃帝国海上壁垒,征战御侮,职责所在,无人可代。然海政司所司,更重情报、探索、研究,与水师相辅相成,而非取代。海政司获取之情报、绘制之海图,皆需与水师共享;水师在外行动,亦需海政司之夷情与技术支援。二者如船之双桨,缺一不可。”
他目光扫过那水师都督,语气放缓,却更显分量:“至于人选,睿国夫人之能,诸位有目共睹。她所用之人,皆经严格考评选拔。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岂可固步自封?”
皇帝萧景睿亦颔首道:“王叔所言极是。海政司之设,势在必行。职权划分,可再细酌,务求与水师协作无间。朕相信睿国夫人能把握好分寸。”
帝与王态度鲜明,水师都督虽心有不甘,也只能躬身退下。
朝议最终决定,准沈玲珑所奏,正式设立海政司,沈玲珑兼任海政司都督,秩同正三品,拥有独立预算及人事权,同时建立与水师的定期联席会议及情报共享机制。
退朝后,沈玲珑并未感到轻松。她知道,朝堂上的通过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将这个构想变为现实,如何搭建起海政司的骨架,并让它真正发挥作用。
她回到审计司衙署,立刻召集了核心班底——弟弟沈明轩、管家福伯(负责内务与联络)、亲兵队长赵铁、账房先生孙账房,以及伤势已愈的玄七和暗卫副统领厉寒。海外归来的经历,让这些人成为了她最信任的伙伴,也自然是海政司初创的核心。
“海政司架子算是搭起来了。”沈玲珑开门见山,“接下来是具体事务。玄七,你熟悉海外情况,且身手过人,情报局由你执掌,首要任务是在沿海及各主要港口建立情报网点,甄别、吸纳可靠人手,不仅要监控外洋,也要留意帝国内部可能与海外残余势力的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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