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天再次睁开双眼时,天地仿佛都为之清明。
他缓缓坐起身,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那并非单纯法力的增长,而是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之前的疲惫与伤势已然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练与通透。他看向身旁满脸担忧的风清雪,嘴角勾起一抹温和而坚定的笑意。
“我回来了。”
声音平淡,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让风清雪心中一颤。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楚天变了。之前的他,锐利如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而此刻的他,却如同一口古井,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蕴藏着天地至理与无尽沧桑。
“你……你终于醒了。”风清雪松了口气,美眸中异彩连连,“你刚才在镜中……究竟经历了什么?”
楚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他能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那是后怕,也是关切。
“我看到了长生殿主,玄黄。”楚天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看到了一座坟墓,一座用九荒生灵的怨念与血肉堆砌而成的神之墓碑。他称我为‘盗墓贼’,问我,是想做一块合格的墓碑,还是一个挖坟的贼。”
风清雪美眸圆睁,她能想象到那场神魂层面的交锋是何等凶险。
楚天握紧了她的手,继续道:“他还给了我一部分记忆,关于他的过去,关于长生殿的由来……他说,众生对永生的渴望,才是真正的‘殿’。”
“胡言乱语!”风清雪忍不住反驳,她素来清冷的性格,此刻却为楚天而激动,“这不过是他的歪理邪说,是蛊惑人心的伎俩!你若是信了,岂不是……”
“我不会信。”楚天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明悟,“但我明白了他的恐惧。”
“恐惧?”
“是的,恐惧。”楚天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方楚家祖地废墟的方向,“他恐惧的不是我的力量,而是我的‘道’。我的道,是在这人人求长生的疯狂中,选择守护。这恰恰是他最无法掌控,也最想抹杀的东西。因为,只要还有人选择守护,他的‘墓碑’,就永远无法完工。”
一番话,说得风清雪豁然开朗。她看着楚天的背影,那个曾经因绝脉而自卑,因灭族而愤怒的少年,此刻已然褪去了所有的青涩与迷茫,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道。
这条道,无关长生,无关力量,只关于守护。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如月的声音,从废墟之外传来。
“好一番感人肺腑的道心剖白。楚天,你的确变了。”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花梦瑶俏生生地立于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她依旧是那身白衣,手持轮回镜,容颜绝世,气质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是此刻,她的眼神中,少了之前的杀意与审视,多了几分复杂难明的情绪。
她竟然也来了。
“花梦瑶。”楚天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意外。经过神魂的淬炼,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被轻易激怒的少年。
花梦瑶飘然落地,轮回镜在她手中缓缓旋转,映照出她清丽的容颜。“我来,是为了一件事。”她看着楚天,目光灼灼,“玄黄大人很欣赏你。他说,你是一块天生的‘墓碑’,一块能承载九荒所有罪与罚、怨与恨的完美基石。只要你肯放弃抵抗,随我去见他,他许你一个满意的地位,让你成为他长生路上最耀眼的丰碑。”
又是这一套!
风清雪眉头一皱,焚天剑已然在手,杀意凛然。
楚天却抬手,制止了她。他看着花梦瑶,忽然笑了。
“丰碑?”楚天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怜悯,“抱歉,我对给人当垫脚石,没什么兴趣。我选择的路,是挖坟,不是建碑。”
“冥顽不灵!”花梦瑶脸色一冷,“玄黄大人洞察一切,你的那点小心思,他早已看穿。你以为你悟了什么道心?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你守护的,不过是你自己那可笑的执念!”
她步步紧逼,话语如刀:“你说你守护,可你守护的楚家,早已化为一抔黄土!你守护的南荒,依旧生灵涂炭!你守护的道,苍白无力,连你自己都随时可能殒命!这样的守护,有何意义?!”
字字诛心!
这是直指楚天道心最脆弱的地方!
风清雪脸色微变,她知道,花梦瑶的话,虽然刻薄,却也并非全无道理。楚天守护的,确实是一个残破的、充满苦难的过去与现在。
楚天的身形,微微一滞。
是啊……守护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就在他心神微颤的刹那,花梦瑶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轮回镜骤然爆发出刺目清光,一道道幻象从镜中射出,笼罩向楚天!
“让你看看,你守护的一切,是多么的可悲!”
幻象之中,楚家满门被屠戮的血腥场面重现;南荒百姓在幽冥教统治下沦为活死人的凄惨景象;他自己一身是伤,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一幕幕,一桩桩,皆是他的痛,他的悔,他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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