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黑石镇。
夜色如墨,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溅起层层水雾,汇聚成溪流,沿着古老的沟渠匆匆流淌。雷声滚滚,如同天帝之怒,在云层中翻滚不休,偶尔划破夜空的电光,将这座本就死寂的小镇照得惨白一片。
镇子边缘,一座早已废弃的山神庙,在狂风暴雨中茕茕孑立。庙门歪斜,蛛网尘封,唯有门口那对褪了色的石狮子,在风雨中静默地守护着这片早已被人遗忘的角落。
庙内,楚天盘膝坐在冰冷潮湿的蒲团上,任由冰冷的雨水顺着残破的屋顶滴落,浸湿他的衣衫。他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
他的心,比这庙外的风雨更加冰冷。
瞎子的离去,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长生殿,玄黄,长生印,破界者,宿命……这些冰冷而沉重的词汇,不再是遥远传说中的名词,而是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缓缓摊开右手,掌心那枚从瞎子手中接过的、刻着古怪符文的黑色玉佩,此刻正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这股温热,与他胸口残碑印记的灼热遥相呼应,仿佛失散万年的亲人,终于重逢。
“去南荒,去楚家故地……寻找长生印,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
瞎子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掌控?他一个刚刚从灭门惨案中逃出的少年,如何去掌控这传说中能引来长生殿主亲自追杀的至宝?
“啊——!”
楚天猛地低吼一声,双拳狠狠砸在身前的泥地上,溅起一片污泥。胸口的残碑印记,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再次传来阵阵刺痛,一股股精纯而霸道的力量在其中冲撞,仿佛一头被困的洪荒猛兽,急于挣脱束缚。
他闭上眼,不再抗拒,而是主动引导着这股力量,与掌心的玉佩建立联系。
嗡——
玉佩猛地一颤,那丝温热瞬间变得滚烫!
一股浩瀚、苍凉、古老的气息,顺着他的手臂,蛮横地冲入他的体内!
这股气息,与他血脉中的残碑之力,同源,却又截然不同!如果说残碑之力是锋利的剑刃,那这股气息,便是承载剑刃的、厚重无匹的剑鞘!
“呃啊……”
楚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浩瀚无垠的血色长河,在他灵魂深处奔涌而过。长河的源头,是一座巍峨的、刻满了星辰轨迹的古老祭坛。
祭坛之上,他的父亲,那位身披残破战甲、浑身浴血的楚家长老,正手持一柄断裂的石剑,仰天咆哮!
“玄黄!你窃我九荒,断我通途,我楚家……与你势不两立!”
幻象中,父亲的身影猛然回头,那双燃烧着无尽恨意与期许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楚天。
“天儿!记住!长生印,并非只是力量!它是我们楚家世代相传的……守护之印!它能唤醒你血脉中最纯粹的意志,也能……净化世间一切窃据长生的邪魔!用它,去斩断那窃取我九荒命脉的脐带!莫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要守住……人间的温度!”
话音未落,幻象中的父亲便被一股滔天的黑气吞噬,消失不见。
“爹——!”
楚天猛然睁开双眼,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长生印,不仅仅是一件能增强他力量的宝物。它更是一种传承,一种宿命,一种责任!它承载着楚家历代家主的意志,承载着对九荒众生最朴素的守护之心!
而他,楚天,就是这份传承的继承者!
“哈哈哈……”
楚天站起身,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却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与血泪混在一起,冰冷刺骨。
他不再迷茫,不再恐惧。他心中的那团火,被父亲的意志彻底点燃,化作了燎原之势!
就在此时——
“桀桀桀……终于找到了……”
一阵阴冷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从庙宇的破洞外传来。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庙宇的各个角落。他们身穿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戴着毫无表情的青铜面具,手中握着造型奇特的弯刀,刀身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蓝色的寒芒。
一共七人。
为首的一人,气息最为强大,他缓缓走出阴影,面具下的双眼,闪烁着非人的、金属般的光泽。
“楚天,或者,我该叫你……‘破界者’?”那人沙哑地说道,“奉玄黄大人之命,前来取你性命,以及……你身上的‘长生印’。”
楚天眼神一冷,瞬间从父亲的幻象中挣脱出来,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而果决的猎手。
“玄黄的狗,来得倒是挺快。”他冷冷地说道,目光扫过四周的黑衣人,最后定格在为首那人身上。“你们玄黄,就只会派这种没脑子的傀儡来送死吗?”
“狂妄!”为首的黑衣人怒喝一声,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能被玄黄大人选中,是我们无上的荣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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