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隙的挤压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楚天稳稳地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入目所及,是熟悉而又陌生的苍穹。南荒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几朵白云悠悠飘过,阳光温暖而不刺眼。这与幽冥深渊那永恒的血色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胸口,残碑印记已经平息,只余下一丝温润的暖意。识海深处,雪无情的灵魂本源如同沉睡的明月,宁静而祥和。他能感觉到,经过幽冥深渊那场灵魂的淬炼与共生,两人之间的联系已不再是单向的吞噬与被吞噬,而是一种奇妙的、平等的共存。
“哼,总算是出来了。”
楚天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目光投向远方。幽冥之主将他丢在这里,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那张黑色玉简中记录的线索——“北域,万葬山,往生殿”。
那个所谓的“背叛者”,那个间接导致雪无情被幽冥大长老残魂盯上的人,就藏在那里。
楚天没有立刻动身。他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仔细研究玉简中的信息。
“万葬山……”他低声自语,“九荒北域,与西漠接壤的蛮荒之地,自古便是生灵死后的埋骨之所,怨气冲天,被各大宗门列为禁地。往生殿……听名字,倒像个超度亡魂的圣地,却偏偏建在那等凶地之上,当真讽刺。”
玉简中还提到,往生殿的主人,人称“鬼手判官”,据说拥有沟通阴阳、操控魂魄的逆天神通,在九荒界是一个亦正亦邪、令人谈之色变的神秘存在。
“鬼手判官……”楚天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既然幽冥之主说你背叛了她,那我便亲手了结这段因果。”
这不是为了幽冥之主,也不是为了什么狗屁任务。
是为了雪无情。
是为了斩断她命运中那根不该存在的、痛苦的枷锁。
他站起身,辨明方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北域的方向疾驰而去。
……
数日后,北域,万葬山外围。
这里常年被灰黑色的瘴气笼罩,山风吹过,带着一股腐朽与死亡的气息。山脚下,零星散落着几个村庄,村庄里的房屋破败不堪,村民们面黄肌瘦,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楚天收敛气息,化作一个普通的行商,混入了其中一个名为“断魂村”的村落。
他需要情报。关于往生殿,关于那个“鬼手判官”。
村口的酒肆是信息最集中的地方。楚天要了一壶劣质的麦酒,坐在角落,静静地听着周围的议论。
“唉,今年的收成又不好,怕是又要多死不少人,往生殿的勾魂使者又要忙了……”
“可不是嘛,听说往生殿的鬼手判官,能保佑死者魂魄安宁,不被怨灵吞噬,我们这些凡人,也只能指望他了。”
“可我听人说,那往生殿里,供奉的根本不是什么神佛,而是一些……一些从幽冥深渊里爬出来的东西!”
议论声戛然而止,几个村民惊恐地对视一眼,匆匆离去。
楚天眉头微皱。
幽冥深渊的东西?难道幽冥之主所言非虚,这往生殿,真的与幽冥教有所牵连?
他正欲再问,酒肆的门帘被掀开,一个背着黑色长刀、面容冷峻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与这死寂的村庄格格不入。
汉子要了碗酒,一饮而尽,目光扫过楚天,似乎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楚天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将气息收敛到极致。
那汉子似乎没发现什么,转身便走。
楚天没有立刻跟上。他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注意。这是一个试探。
他继续留在酒肆,等到夜幕降临,才悄然离开村庄,施展潜行术,跟上了那名汉子。
汉子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村子后山的一处僻静山洞前停下。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扭曲的“鬼”字。令牌发光,山洞深处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回来了?找到那小子的踪迹了吗?”
“回禀殿主,属下在断魂村发现了一个气息很古怪的年轻人,疑似与幽冥深渊有关。”汉子沉声汇报。
“幽冥深渊……”山洞内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有意思,带我去看看。”
楚天在暗中冷笑。
果然。这个所谓的“鬼手判官”,就是往生殿殿主。他果然与幽冥教脱不了干系。
他没有现身,而是悄然退走,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既然对方已经警觉,那就无需再隐藏。
他要主动出击,杀上门去!
……
夜色如墨,万葬山的瘴气愈发浓重。
在一处陡峭的悬崖之上,一座由黑石垒砌而成的殿宇,如同匍匐在山巅的巨兽,沉默而狰狞。殿宇周围,悬挂着无数惨白的灯笼,灯笼中燃烧的不是烛火,而是一缕缕幽蓝色的鬼火,将整个山崖映照得如同鬼域。
这里,就是往生殿。
楚天一身黑衣,宛如夜的精灵,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殿宇的屋顶上。他能感觉到,整座殿宇都被一股强大的禁制所笼罩,里面更是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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