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鸿的尸体砸在焦土上时,最后一丝元婴灵光还在他眉心闪烁,像濒死的萤火。那两位太玄门元婴长老遁走时撕开的空间裂缝,在南域的天空上留了道歪斜的暗痕,被风卷着散成细碎的光点,终于连带着满地狼藉的剑痕、血迹,一同成了这场大战的余烬。
楚天站在山巅,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捏碎司徒鸿灵力护盾时的灼热感。他缓缓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掌,贴在胸前的那枚玉珏终于停止了剧烈震动,温润的玉质贴着汗湿的衣襟,却像是揣了块冰——司徒鸿临死前灌注进玉珏的怨毒意念,正像细小的毒刺,一根根扎进他的神魂深处,痒得发疼,又冷得刺骨。
“想让我后悔?”
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刚经历过厮杀的沙哑。掌心悄然溢出一缕淡金色的光,那是轮回镜的净化之力,不像之前对战时那般凌厉,反倒软得像棉絮,轻轻裹住那股盘踞在神魂里的怨念。这光里带着种让人安心的暖意,像是寺庙里晨钟敲响时的余韵,一点点抚平怨念里的戾气。
楚天闭着眼,神魂却像铺开的网,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怨念的源头——不是司徒鸿一个人的恨,是无数道细碎的意念拧成的绳。有孩童哭着要爹娘的呜咽,有妇人念着夫君名字的低语,还有老人咳着血骂长生殿的嘶哑……这些都是玄黄死后,那些被长生殿用“长生”为饵害死的生灵残魂。他杀了玄黄,斩了司徒鸿,护下了南域没被太玄门屠尽的人,却也成了这些无主残魂的“寄托”——所有因长生而死的怨,都顺着这层因果,缠上了他。
“我若后悔,才对不起你们。”
楚天的指尖轻轻颤了颤,不是怕,是疼。他能“看”到那个攥着半块麦饼的老汉,魂体散成碎片时还在喊“娃”;能“闻”到那个被抽干精血的少女,发间还留着山野里的花香;能摸到那个护着幼子的母亲,魂体上还带着被法器灼烧的焦痕。这些残魂没有恶意,只是太疼了,太不甘了,只能抱着最后一点执念,缠上他这个“杀了始作俑者”的人。
“有我在,九荒再不会有人因‘长生’二字,死得这么冤。”
他轻声说,话音落时,胸口的残碑印记忽然发烫。不是灼痛,是像晒了太阳的暖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印记里渗出来,顺着血脉流遍全身,最后和掌心的净化之力缠在一起,像两条温柔的河,缓缓漫过山巅。那些散在天地间的怨念碎片,被这股气息裹住,不再像之前那般狂躁,反倒慢慢安静下来,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灯火,一点点朝着光的方向飘来。
楚天就这么盘膝坐着,任由两股力量在体内流转。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衣襟上晕开小圈的湿痕,脸色也渐渐白了些——安抚这些残魂比和司徒鸿打一场还累,司徒鸿的攻击是明面上的,这些怨念却是钻心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它们拖进悲伤的泥沼里。他得时刻提着神,用自己的神魂当锚,稳住那些快要溃散的残魂,再一点点用净化之力抹去它们的痛苦。
可他不知道,山脚下的听涛城里,正有人盯着他所在的方向,眼里燃着病态的火。
听涛城的城主府望楼上,墨承渊正倚着栏杆,手里把玩着一枚乌黑色的香篆。这香篆雕得古怪,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凑近了能闻到股淡淡的腥气,像是用血水浸过。他看着远处山巅那片若隐若现的金光,忽然低笑出声,声音黏腻得像毒蛇吐信,听得身边的亲信后背发毛。
“哈哈哈……楚天,好个名震九荒的楚天!杀我太玄门长老,斩我司徒大长老,真是威风得很啊!”
墨承渊不是修士,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可他往那儿一站,却比那些金丹修士还让人忌惮。他修炼的是南疆传来的邪术,不用灵力,专靠蛊惑人心、操控亡魂吃饭。太玄门能在南域扎根这么多年,一半是靠元婴修士的威压,另一半,就是靠墨承渊这种人——他们躲在暗处,收集情报,清理异己,用凡人的手段,替太玄门打理着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亲信站在他身后,头埋得低低的:“城主,司徒大长老死了,太玄门那边……”
“怕什么?”墨承渊回头,眼里的狂热还没褪去,“司徒鸿那老东西,总觉得自己是元婴修士就了不起,连楚天的底都没摸透就敢动手,死了也是活该。”他用指尖摩挲着香篆上的符文,指腹沾了层淡淡的黑灰,“不过这样也好,一个能把太玄门按在地上打的楚天,可比一个只会躲在南域的毛头小子,有意思多了。”
亲信没敢接话,他跟着墨承渊这么多年,知道这位城主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果然,墨承渊忽然转过身,将香篆举到眼前,阳光透过香篆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黑影,显得格外狰狞:“你说,一个能抗衡太玄门的‘破界者’,要是成了南域所有亡魂的仇人,会怎么样?”
亲信心里咯噔一下:“城主,您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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