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蓄水池广阔得如同一个黑暗的地下湖泊，浑浊的水流不知源自何处，又流向何方。水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放大了空洞与不安。空气中除了潮气和化学药剂味，还隐隐透着一股……尸骸的腐臭。
周凡的终端屏幕成了唯一稳定的光源，扫描着周围环境。“水质分析显示高浓度防腐剂和灵能残留……这里恐怕不仅是水处理系统。”
林枫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水，凑近鼻尖闻了闻，脸色一变：“不止是防腐剂，还有‘锁魂散’的成分，用来禁锢灵体，防止其消散或作祟。这水不干净，下面有东西。”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平静的水面突然冒起几个诡异的气泡，接着，一只苍白浮肿、指甲脱落的手猛地伸出水面，扒住了池边！随后，更多的“手”探了出来，一具具浸泡得面目全非、穿着破烂实验服或囚服的尸体，如同提线木偶般，摇摇晃晃地从水中爬起！
它们的眼睛空洞无神，皮肤呈现死鱼肚般的灰白色，身上还缠绕着水草和不明粘液。更令人心悸的是，它们周身萦绕着被强行束缚、无法安息的怨气，与水池中的“锁魂散”能量相互纠缠，形成了一种恶性的平衡。
“是‘水鬼’！被这里的特殊药剂和能量场困住的实验体亡魂！”林枫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水鬼数量众多，而且由于药物的作用，比寻常怨灵更具实体，也更难超度。
周凡的纯阳灵体在此刻成了最醒目的目标。水鬼们发出无声的嘶吼，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地向他们包围过来。
“不能久留！赵明，找到出路了吗？”周凡一边用纯阳灵气将靠近的水鬼灼烧得滋滋作响，暂时逼退，一边急切地呼叫支援。
“正在分析你们现在的结构……蓄水池另一端有一个水流出口，连接着一条废弃的排污管道，理论上可以通往城市地下管网！但出口有栅栏，需要破坏！”赵明的声音断断续续，干扰很强，“另外……小心，‘清理者’的信号在你们上方区域重新出现了，它们可能在排查所有可能的出口！”
前有水鬼拦路，后有追兵堵截。
“我开路，你断后，冲过去！”林枫当机立断，他知道周凡需要保存体力和灵气维持柳小小的生机。
他低喝一声，周身气息暴涨，不再是之前温和的防御或精准的雷法，而是带着一股沙场般的惨烈煞气。这是他作为行动组负责人，常年与各种邪祟搏杀积累的底蕴。手中合金短棍挥舞如风，棍身符文亮起刺目的红光，每一次挥击都带着破邪之力，将靠近的水鬼打得肢体横飞，黑气溃散。
周凡紧随其后，将纯阳灵气主要用于护住自身和怀中的玉盒，同时终端不断计算着最优路径和栅栏的脆弱点。
水鬼前仆后继，仿佛无穷无尽。冰冷的池水被搅动，散发出更浓烈的恶臭。林枫的短棍越来越沉，呼吸也变得粗重。这些水鬼单体不强，但数量实在太多，而且不畏死亡，极大地消耗着他的体力和灵能。
终于，他们冲到了蓄水池的另一端。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圆形出口出现在眼前，浑浊的水流从中汹涌而出，出口处被儿臂粗细的合金栅栏封死。
“就是这里！栅栏结构老化，左下方第三个连接点最脆弱！”周凡迅速报出分析结果。
林枫凝聚剩余力量，短棍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砸向那个连接点！
轰！
火星四溅，合金栅栏发出刺耳的扭曲声，连接点应声断裂，整个栅栏松动了大半。
“快走！”林枫一脚踹开栅栏，示意周凡先过。
周凡毫不犹豫，侧身钻入湍急的水流中。管道内一片漆黑，水流冰冷刺骨，带着强大的吸力。
林枫紧随其后，但在钻入管道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蓄水池中，那些被打散的水鬼残骸正在重新聚合，而更远处，几个红色的传感器光芒已经出现在了他们下来的扶梯口！
“他们发现我们了！”林枫心中一凛，迅速钻入管道，并用最后几张符箓在管道口布置了一个简易的警示和延迟结界。
排污管道内狭窄而肮脏，两人只能半蹲着在及膝的污水中艰难前行。恶臭几乎令人窒息，黑暗中不时有老鼠窸窣跑过。
“钟馗，我们已进入预定撤离管道，请求接应！”周凡再次尝试联系。
这次，通讯器里传来了“钟馗”沉稳却带着一丝紧迫的声音：“收到。接应点定在7号出口，位于西区废弃工厂地下。但‘寰宇公司’反应很快，外围监控显示，他们的人正在向那片区域移动。我们会尽力拦截，但你们必须加快速度！预计窗口期只有十分钟！”
十分钟！
周凡和林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迫。他们必须在“寰宇公司”形成合围之前，冲出地下，抵达接应点。
两人不再说话，拼尽全身力气，在黑暗恶臭的管道中奋力前行。冰冷的污水浸泡着身体，消耗着热量和体力，但怀中的玉盒传来的微弱生机，是支撑他们前进的唯一信念。
希望就在前方，但通往希望的最后一段路，注定布满荆棘与杀机。身后的追兵，前方的拦截，以及这管道本身隐藏的危险，都在考验着他们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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