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西南山区的绿皮火车,以其堪比老牛拉破车的速度和极具年代感的“哐哧”声,成功让陆铭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时空穿越”——穿越回了那个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的纯真年代。他瘫在硬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从城市水泥森林逐渐演变成真正森林的景色,感觉自己像个被发配边疆的可怜虫。
“我说姜哥,你确定你家老祖宗选地方的时候,没考虑过后代子孙的交通问题吗?”陆铭有气无力地吐槽,第N次试图寻找一个能让屁股不那么受罪的姿势,“这都快坐出痔疮了,才走了三分之一?咱们为什么不学学亚历克斯那帮人,搞个雷神牌闪电出行?或者让玄璃姐御剑飞行?哪怕你弄点能让人跑得比狗还快的草药呢?”
姜炎倒是精神奕奕,扒着窗户,像个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对着外面的花花草草指指点点:“陆铭你这就不懂了!这叫返璞归真!感受大地脉动!你看那株七叶莲!看那丛紫云英!都是好东西啊!在城市里吸多了尾气,到这山里洗洗肺多好!老祖宗选这里,肯定是看中了这里的灵气……呃,是生态环境!纯天然无污染!”
坐在他对面的玄璃,依旧是一副“我与这个世界不熟”的表情,只是她面前的桌上,堆满了各种陆铭在沿途小站咬牙购买的、价格翻倍的劣质零食。她正慢条斯理地拆开一包印着“正宗苗族风味”、实则配料表长得吓人的牛肉干,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神偶尔掠过窗外掠过的险峻山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会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警惕,仿佛本能地感应到了这片古老土地下隐藏的某种危险气息。
至于旅费问题,陆铭最终没能拉下脸去天桥贴膜,而是充分发挥了他的“急智”——他把主意打到了姬承那边。他以“提供关于共工水府能量残留特性及潜在风险的非正式技术咨询”为名,半真半假地编了一份报告。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姬承那边居然真的愿意花钱来买这份情报,也不知道是“有熊社”财大气粗、不介意这点小钱,还是姬承本人精明地打算借此放长线钓大鱼,用这点“经费”维系一条潜在的信息渠道。
好歹是把启动资金解决了。陆铭一边数着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一边暗暗发誓等找到了炎帝宝藏一定要连本带利赚回来。
火车颠簸着穿过一个隧道,手机信号短暂地恢复了一格。叮咚几声,几条信息跳了出来。是林倩。
“陆铭,你最近怎么样?”
“我们公司附近新开了家火锅店,听说味道不错,要不要周末一起去尝尝?我请你,感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呀!”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感觉你最近神神秘秘的。”
看着林倩发来的消息,陆铭心里泛起一丝暖意,随即又被更大的愧疚感淹没。这个善良的姑娘,还活在那个正常的世界里,担心着他这个“无业游民”的生存状况。而他,却正在通往神话战场的绿皮火车上,怀里揣着上古玉琮,身边坐着失忆女战神和炎帝传人,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正常甚至带着点欠揍的乐观:
“嗨,林大小姐!劳您惦记!哥们儿我好着呢,吃嘛嘛香!”
“最近接了个大项目,搞封闭式网络技术培训,就是那种……帮大型企业提升服务器安全性的,签了保密协议,地点在西南这边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搞封闭开发,包吃包住,就是与世隔绝了点。”
“火锅先记下!等哥凯旋归来,带你吃垮那家店!放心,饿不着,这边伙食……呃,挺原生态的,管饱!”
发出去后,他盯着屏幕,直到信号再次消失,才松了口气。这种善意的谎言,说起来轻松,心里却沉甸甸的。他希望林倩永远不要被卷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永远保持着那份普通的关心和唠叨。
火车转长途汽车,长途汽车转破旧的中巴,中巴最后停在一条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泥土路尽头。司机师傅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告诉他们:“前面没路啦!你们要去那个寨子,得自己走进去!听说还要翻两座山嘞!”
陆铭看着眼前层峦叠嶂、云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头的原始森林,感觉腿肚子都在转筋:“师傅,您确定这山里没通缆车或者直升机什么的?加钱也行啊!”
师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脚油门,中巴冒着黑烟绝尘而去,留下三人在飞扬的尘土里面面相觑。
“走吧!探险开始了!”姜炎倒是干劲十足,背上他那塞满了草药、罗盘、以及各种奇怪工具的超级登山包,一马当先就要往林子里冲。
“等等!”陆铭一把拉住他,“姜哥,你确定是这条路?你这方向感,上次在市区都能带着我们绕绿化带三圈!”
“放心!这次我有双重保险!”姜炎得意地掏出两样东西:一样是那个持续散发着暖黄光芒的玉琮,光芒指向森林深处;另一样是一张皱巴巴、看起来比他爷爷年纪还大的手绘地图,据说是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标注着一些似是而非的山形和水源。“玉琮指方向,地图看地形,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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