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枣镇的晨雾是裹着胶的甜网 —— 林薇和沈知远抵达时,橙红色的榴雾正从镇外的榴林漫上来,沾在衣襟上凝成黏腻的小珠,揉碎了满鼻的榴香,却藏着刺人的湿热;未过午时,枣燥风突然从镇西的枣林卷来,卷着枣粉的碎末扑在脸上,又干又涩,刚被雾水浸湿的皮肤瞬间紧绷,嘴唇裂得渗血,连马车上的榴木栏杆都被枣风刮得泛了白。林薇握着桃梨镇送的桃木杖,杖身的桃纹被榴雾浸得发暗;沈知远背着的诊疗包上沾了层枣粉,里面的《治痹手记》夹着桃叶梨皮标本,“同心辨证” 四个字被他用红笔轻轻圈住 —— 自桃梨镇和解后,他总在夜里反复翻看这页,提醒自己要信林薇、懂林薇。
“两位大夫!快救救俺家阿榴!他浑身烂疮,拉血了!” 个穿橙布短打的妇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跑过来,裙角沾着榴泥和枣叶,怀里的男孩浑身布满透亮的疱疹,像被榴刺扎过的痕迹,有的已经破溃,黄色的脓液混着血珠往下淌,孩子脸色惨白,嘴唇泛紫,每喘一口气都要缩一下肩膀,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干枣,嘴角挂着带血的呕吐物。
妇人是榴枣镇的果农阿榴娘,怀里的阿榴刚六岁,昨天跟着她在榴林摘榴果,清晨沾了雾、中午晒了燥、傍晚受了露,夜里就起了疱疹,今早疱疹蔓延到胸口,还拉了三次带血的稀便,关节肿得像刚成熟的榴果,一碰就哭,镇里的祭官榴枣伯已经准备搞 “榴枣祭”,要把孩子放进榴树下的石坑里 “引湿祛燥”。
林薇和沈知远跟着阿榴娘往镇中心跑,脚下的路一会儿是滑腻的榴泥,踩下去陷半寸,鞋帮挂着烂榴肉;一会儿是撒满枣核的干路,硌得鞋底发疼,枣粉钻进鞋缝,磨得脚后跟发疼。阿榴家的土坯房矮得压着雾,屋里的土炕上堆着干榴叶,阿榴躺在上面,眼睛半睁着,肚子胀得硬邦邦的,阿榴娘一提起他的腿,孩子就疼得蜷成一团:“娘…… 痒…… 肚疼……”
沈知远先打开诊疗包,拿出便携式病毒检测仪 —— 这是阿禾上个月寄来的新仪器,专门测皮肤疱疹病毒,可刚按开机键,屏幕就被榴雾的胶黏物糊住,显示 “探头污染”;林薇拿出肠道潜血检测仪,试纸刚碰到阿榴带血的粪便,就被枣粉浸得晕开,只显示模糊的 “阳性”,连出血程度都测不准。“榴雾的果胶太黏,沾在仪器上就失灵,枣粉又堵了试纸,” 沈知远擦了擦仪器上的胶状物,转头看向林薇,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沉稳,“按手诊来,你查皮肤和关节,我看肠道和心肺,咱们一起辨。”
林薇蹲在炕边,用拇指轻轻捏起阿榴胳膊上的疱疹 —— 疱疹壁薄易破,渗液呈淡黄色,周围皮肤发红发热:“是单纯疱疹病毒感染合并细菌感染!榴雾的湿热让病毒繁殖快,枣燥的干风又让皮肤屏障受损,才会破溃流脓。” 她又按了按阿榴的膝盖,肿得发亮,按下去有波动感:“关节里有积液,是湿热邪凝在关节缝里,得先抽积液再调理。”
沈知远俯身贴在阿榴的胸口,听呼吸时眉头皱起:“肺里有湿啰音,像榴雾滴在空罐里,是湿热犯肺;脉搏细快,每分钟 125 次,血压偏低,中度脱水 + 肠道出血,再拖会引发感染性休克!” 他刚说完,屋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个穿橙红布裙的姑娘提着草药篮走进来,篮子里装着新鲜的榴果、枣皮,还有些深绿色的草药,发间别着朵榴花,眉眼间带着几分灵动:“俺是镇上的榴月,懂治疱疹的法子,俺家传的‘榴枣解毒膏’,涂三天就能结痂!”
榴月走到炕边,没等林薇开口,就用手指捏了捏阿榴的疱疹,语气笃定:“这是榴雾枣燥毒,得先拔毒再调理!俺的解毒膏里有榴核粉、枣皮炭,还加了少量雄黄,能快些杀病毒,再配合榴叶煮水喝,祛湿又润燥!” 她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个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深褐色的药膏,飘着股榴香混着药味。
沈知远眼神动了动 —— 他想起阿榴的肠道出血,确实需要快速控制感染,可没等他开口,林薇先摇了摇头:“不行!雄黄含砷,阿榴已经有肠道出血,肝肾功能本就弱,用雄黄会引发药物性肝损伤;而且疱疹是病毒感染,雄黄杀不了病毒,只会刺激皮肤,让破溃更重!”
“林大夫是觉得俺的方子不管用?” 榴月收起笑容,看向沈知远,语气带着点委屈,“沈大夫,俺去年用这方子治好过阿枣家的娃,当时他疱疹比阿榴还重,涂了三天就好了,您要是不信,俺可以去叫阿枣娘来作证!”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沈知远赶紧拦住她:“榴月姑娘别急,我们不是不信,只是阿榴有肠道出血,得先考虑他的肝肾情况……”
“沈大夫这是信林大夫不信俺呗?” 榴月低下头,声音轻了些,“也是,林大夫是外来的大夫,懂的多,俺就是个本地姑娘,只会点老法子……” 她这话像根软刺,扎得沈知远有些尴尬,他看向林薇,想听听她的意见,却见林薇正专注地给阿榴擦疱疹渗液,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