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老实！
还敢背着她告状？！
哼！
两个老东西，日子过的还是太轻松了。
这边桑晚想着中午怎么折腾老宅那边一屋子的桑家人。
那边桑全才和李来娣两人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从村长家往回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土路上，谁也不说话。
李来娣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只能拿路边的小石子出气，一脚一个，踢得老远。
“他妈的，真是晦气死了，”
她忍不住骂出了声，“赵建国那老小子，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了，胳膊肘往外拐，气死老娘了。”
桑全才黑着一张老脸，闷头抽着他的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表情。
“白瞎了前些天我塞给他那半斤好烟叶。”
李来娣越想越气，“这村长，他怕是要当到头了。”
桑全才停下脚步，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冷哼一声，“你懂个屁！”
“他可不是向着那疯丫头，他是怕事，咱家这事往大了说，确实是能丢命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怕影响他那狗屁的先进文明村的称号又给丢了。”
“那还不是一样，反正是咱老桑家吃亏了。”
李来娣叉着腰，“这事儿闹的，本来是咱们拿捏她们几个赔钱货，现在倒好，反过来被她们拿捏住了，这以后要是天天上门来打秋风，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桑全才没说话，但心里比谁都难受憋屈。
想他桑全才在村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靠着读过几年书，谁不敬他三分？结果现在，被自己一个孙女逼得在全村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这口气，他可咽不下！
两人走到一棵老槐树下，四下无人，桑全才停了下来，压低了声音。
“这事，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李来娣眼睛一亮，凑了过去：“老头子，你有法子了？”
“哼，”桑全才眯了眯眼，“那疯丫头不是能打吗？咱们不跟她正面硬碰硬，咱们得想个法子。”
李来娣立刻来了精神，恶狠狠地说：“对，咱们找几个人！趁她不注意，把她套上麻袋，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怎么横。”
“蠢货！”桑全才瞪了她一眼，“现在全村人都看着呢。”
“她们母女几个要是出了事，谁第一个被怀疑？还不是咱们，你是想把咱们全家都送进去吃牢饭吗？”
李来娣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甘心地嘟囔：“那你说现在咋办嘛？”
桑全才抽了口烟，缓缓吐出两个字：
“分家。”
“分家？！”李来娣当场就炸了，“我不同意！凭什么分家！”
“分了家，那几个赔钱货不就天高任鸟飞，咱们还怎么管她们？”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你别忘了，冯玉兰那个废物，虽然生不出儿子，但干活是把好手。那几个丫头片子，哪个不是从小当牛做马使唤大的？吃的比鸡少，干得比牛多，咱们家可离不开这几个白得的劳力。”
“再说了，大丫头十六了，二丫头也十三了，再过几年，都能说亲换彩礼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就这么分出去？我不亏死了。”
桑全才被她这番话说得也有些犹豫。
老婆子虽然蠢，但这话糙理不糙。
可不分家，天天被那几个丫头片子上门抢饭，也不是个事儿啊。
他烦躁地在树下踱了两步，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他凑到李来娣耳边，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咱们就跟村长说，老宅这边同意跟二房分家。这样，咱们既不用再管她们吃喝，还能在村里落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声……”
“……但是，分家可以，咱户口不能分，那几个死丫头的户口本，必须还留在咱们老宅这儿。”
李来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户口不分有啥用？”
桑全才看她那蠢样，气不打一处来，“你猪脑子啊！”
“她们户口在咱们手里，她们的婚事，就还得由咱们这些长辈做主。到时候，彩礼钱，不照样是进咱们的口袋？这叫……名分上分了，根子上还连着。”
李来娣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高招啊！”
“还是老头子你脑子灵活。”
这样一来，他们老宅既不用出钱出粮养着那几个赔钱货，还能在最后捞一笔大的。
这买卖，可太划算了！
她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甚至还想起了另一件事。
“哎，老头子，你记不记得，这几天那疯丫头嘴里常说什么来着？”
“她说，大海的医药费，该去找何家要。”
“你说……这事儿，行不行得通？”
桑全才闻言，也沉思起来。
下毒这事是何彩英唆使大海的，毒药也是她拿来给他们家大海的，现在大海还要养个两三月，凭什么让他们老桑家遭罪又破财？
越想，两人越觉得这主意可行。
说着说着，就回到了自家老宅的院门口。
院子里，大房一家子正眼巴巴地等着消息呢。
“爸，妈，村长咋说？”何翠花第一个迎了上来。
桑全才黑着脸，把赵建国那番话一说。
整个院子的气氛，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
“妈的，这饭还做个屁！”
何翠花气得把手里的围裙往地上一摔，“老娘辛辛苦苦做好了，还得等那几个讨债鬼上门来吃，不做了，都别吃了！饿死算了！”
中午，桑家老宅的饭桌上，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今天的午饭，格外朴素。
一盆黑乎乎的能剌嗓子眼的玉米饼，一盘蔫了吧唧的咸菜疙瘩。
这就是全家人的伙食。
当然，桑大海这个伤号和重孙桑光宗除外。
炕上哼哼唧唧的桑大海面前，放着两个白面馒头。
而被太奶奶李来娣抱在怀里的桑光宗面前，则摆着一碗香喷喷金灿灿的……炖鸡蛋。
桑晚四姐妹大驾光临时，看到的就是这副蔫了吧唧，一副全家都吃不起饭的场景。
“哟，开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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