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走向公社大院的脚步沉稳而坚定。他不再是几年前那个任人欺凌、只能隐忍的少年。如今的他,是省城国营公司的正式职工,手中有了一定的资源和人脉,更重要的是,他有了保护母亲的决心和底气。他需要让孙福海知道,他林枫回来了,而且,今非昔比。公社大院的门卫认出了林枫,眼神有些诧异,想阻拦,却被林枫平静而锐利的目光慑住,竟没敢多问。林枫径直走到孙福海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进来。”里面传来孙福海略带官腔的声音。林枫推门而入。孙福海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抬头看到是林枫,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哟,这不是林枫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你在省城混得不错啊。”“孙书记,我回来看看我母亲。”林枫开门见山,语气不卑不亢,“她病重,在卫生院。我准备接她去省城治疗。”孙福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放下文件,靠在椅背上:“哦?李秀兰同志病了?严重吗?咱们公社卫生院条件虽然有限,但也是可以治疗的嘛。去省城,路途遥远,花费可不小啊。” 他的话里带着试探和一丝威胁的意味。林枫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谢谢孙书记关心。我母亲是心脏病,需要更好的医疗条件。我在省城的工作单位有医疗福利,费用方面不劳您费心。这次来,是跟您打声招呼,顺便……”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顺便也跟您提一下,我母亲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以后就跟着我在省城生活了。林家村的老宅,就麻烦村里照看了。”这番话,表面上是告知和客气,实则是在宣告:他要带走母亲,彻底脱离孙福海和林国栋的控制范围,并且暗示自己有能力承担一切,无需他们“操心”。孙福海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枫的强硬态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林枫会来求他,或者至少是低声下气,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且底气十足。他盯着林枫,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看到的只有平静和坚定。“呵呵,年轻人有孝心是好的。”孙福海干笑两声,语气转冷,“不过,林枫啊,别忘了你的根还在林家村。你母亲是村里的人,户口、关系都在这里。说走就走,恐怕不合规矩吧?再说,林国栋同志是你大伯,于情于理,你也该跟他商量一下。” 他抬出规矩和林国栋,试图施压。林枫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孙书记,规矩我懂。母亲的户口和关系,我会按政策办理迁移手续。至于我大伯那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孙福海一眼,“我母亲病重,需要静养,受不得刺激。我想,我大伯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不会阻拦的。您说对吧?”他将“受不得刺激”和“明白事理”几个字咬得稍重,既是提醒,也是警告。如果李秀兰在转院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或者林国栋前来阻挠,那么,他林枫绝不会善罢甘休。孙福海被林枫绵里藏针的话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了。对方在省城有了根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硬来恐怕占不到便宜,反而可能惹一身骚。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他自身可能也有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孙福海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耐烦,“手续上的事,按程序走。没什么事,你就去忙吧。”“谢谢孙书记。”林枫微微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走出公社大院,林枫长舒一口气。与孙福海的这次短暂交锋,他占据了主动,成功表明了态度,扫清了接走母亲的最大行政障碍。接下来,就是尽快安排转院了。当天下午,苏晚晴的回电就到了卫生院。她告诉林枫,省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心内科是全省最好的,她已经托人联系了一位专家,可以尽快安排住院。同时,她在单位宿舍附近帮忙找了一间干净的单人房,可以暂时安顿李秀兰。苏晚晴的效率和温暖,让林枫在冰冷的困境中感到一丝慰藉。他立刻着手准备转院事宜。王石头找来了一辆带篷的拖拉机,铺上厚厚的被褥。林枫办理了简单的出院手续,谢过王石头夫妇,承诺安顿好后会联系他们。第二天天不亮,林枫小心翼翼地抱着虚弱不堪的母亲,坐上拖拉机,离开了这个带给他无数痛苦记忆的地方。李秀兰靠在儿子怀里,看着渐渐远去的村庄和公社,眼中流下复杂的泪水,有悲伤,有解脱,也有对未来的茫然。林枫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通往省城的公路。他知道,将母亲接出虎口,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治疗、安顿,以及如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保护母亲,都是新的挑战。但无论如何,他不会再让母亲受到任何伤害。省城,将是他们母子新的开始,也将是他复仇之路的真正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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