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说起来容易。
两个字的事。
真要办起来，陈海才发觉。
比他开着海神号去创翻一个航母编队还他妈费劲。
第二天，他就带着飘飘，坐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
从南方的海边渔村，到国家的政治心脏，不过是几个小时的航程。
飞机降落的时候，飘飘把小脸贴在舷窗上。
看着底下城市的样子，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新奇。
“海哥哥，这里的房子，没有屋顶。”
“那叫平顶楼，傻丫头。”
陈海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却在盘算着。
京城，协和。
全国最好的医院，没有之一。
脑科，更是顶尖中的顶尖。
最牛的那个专家，姓王，一个礼拜就坐诊两天。
号，根本别想在网上抢到。
陈海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带着飘飘杀向了医院。
他就不信了。
他，陈海，硬刚过鹰酱，羞辱过三哥。
受过首长嘉奖的荣誉少校，挂个号还能比登天还难？
然后，他就被现实狠狠地上了一课。
还没进医院大门，那股子人挤人的压迫感，就让他头皮发麻。
各种口音，各种病容，汇成一股洪流。
医院的门诊大厅，比他老家的菜市场还要热闹一百倍。
电子叫号屏上的数字飞速滚动，广播里不停地喊着名字。
飘飘被这阵仗吓到了，下意识地抓紧了陈海的衣角。
她的小脸有点发白，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她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
虚弱地咳嗽着，旁边的儿子焦急地给她拍着背。
她看到一个年轻的妈妈，怀里抱着一个正在发烧的孩子。
孩子的脸上贴着退烧贴，哭得有气无力。
她还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
一瘸一拐地走着。
“海哥哥。”
飘飘小声地开口。
“他们……看上去好可怜。”
陈海的心，被这句话轻轻戳了一下。
是啊。
可怜。
在海神号上，他看到的是国家的强大，是科技的冰冷。
而在这里，他看到的是最真实的人间疾苦。
他叹了口气，把飘押护得更紧了些。
“别怕，咱们挂了号就走。”
他挤到挂号窗口，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终于轮到了他。
“你好，挂个号。”
窗口里，一个戴着眼镜的护士头也不抬。
“挂什么科？哪个医生？”
“脑科，王德明教授的专家号。”
陈海报出了这个名字。
护士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刚从山里出来的野人。
“王教授的号？”
“没了。”
“网上放出去三十秒就没了，你现在来窗口挂？想什么呢？”
“下个礼拜的，提前七天，凌晨零点，自己上网抢吧。”
说完，她就不再理陈海，冲着后面喊了一嗓子。
“下一个！”
陈海就这么被挤了出来，手里空空如也。
他站在大厅中央，有点懵。
没了？
就这么没了？
他拿出手机，不死心地打开医院的APP。
王德明教授的名字后面，挂着一个灰色的“已约满”标识。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本周号源已全部用尽。
陈海不信邪。
“飘飘，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来！”
他在医院附近，找了个最贵的五星级酒店。
想着让飘飘先好好休息。
结果飘飘对那松软的大床，豪华的浴室一点兴趣都没有。
就抱着一桶酒店送的坚果，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呆。
第二天。
天还没亮，陈海就爬了起来。
他吸取了教训，决定去排急诊。
他就不信，急诊还能不给看？
结果，到了急诊大厅，他再次傻眼了。
排队的人，比昨天门诊还多。
他好不容易排到分诊台。
“什么毛病？”
“我怀疑她脑子有问题，失忆了。”
陈海指了指身边一脸无辜的飘飘。
分诊台的护士看了飘飘一眼。
“能走吗？”
“能。”
“能吃吗？”
“能。”
“发烧吗？呕吐吗？昏迷吗？”
“……都不。”
“那你看什么急诊？”
护士大姐白了他一眼。
“后面排队去，挂普通神经内科，先做个脑CT看看。”
“我们这儿是抢救快死的人的地方，你这活蹦乱跳的，别来添乱！”
陈海再次被无情地怼了回来。
他感觉自己胸口堵得慌。
想发火，又发不出来。
拉着飘飘，灰溜溜地走出了急诊大厅。
两人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
已经是上午，太阳晒在身上，却一点也不暖和。
陈海看着飘飘。
飘飘也看着他。
她还是那副样子，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
仿佛只要待在陈海身边，去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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