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像一块沉重、冰冷的天鹅绒幕布,瞬间将整个凤仪宫包裹得密不透风。
那老太医的尖叫,仿佛被这死寂瞬间吞噬,连些许回音都没有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了龙床之上。那张曾经承载着九五之尊、威仪天下的脸,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所有血色,变成一种毫无生气的、如同蜡像般的青白。
“龙……龙驭宾天了……”
不知是谁,用梦呓般的声音,吐出了这几个字。
这几个字,像一道迟来的惊雷,在众人死寂的心湖里炸开。那几个太医“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哭声震天,却不敢放肆,只能压抑着,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夜枭。
“陛下——”
“臣等罪该万死啊!”
一直处于癫狂状态的太子萧启,此刻也愣住了。他看着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脸上的表情从怨毒转为茫然,最后,化为一种荒诞到极点的、扭曲的狂笑。
“死了?哈哈……死了!都死了!父皇死了!我完了!你也完了!”
他指着林若微,笑得眼泪横流,“你救了他又如何?他还是死了!你斗倒了我又如何?这天下,大乱了!”
混乱,绝望,疯狂。整个凤仪宫,像一个被戳破的脓包,流出了所有肮脏、污秽的情绪。
而林若微,站在风暴的中心,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双曾无数次在手术灯下,稳定得如同磐石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她输了。不是输给了太子,不是输给了国丈,而是输给了死神。她用尽了所有的计谋,所有的智慧,所有的医术,却在最后一刻,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从她指缝间溜走。
无尽的苦涩,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那座用冷静和理智筑起的堤坝。她的心,像一包被彻底浸透的药材,所有的苦涩都翻涌上来,呛得她无法呼吸。
“若微。”
一个沉稳的声音,像一只坚实的手,将她从那片溺水的深渊中,猛地拽了出来。
萧绝走到了她的身边。他没有看地上的太子,没有看哭嚎的太医,甚至没有看龙床上的皇帝。他的眼里,只有她。只有她那张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的脸。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冰冷颤抖的手。
“看着我。”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若微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了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那里面,没有责备,没有怀疑,只有一片沉静的、全然的信任。
“他还没死。”林若微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让所有的哭嚎和狂笑都停了下来。
太医们抬起泪眼模糊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太子萧启的笑声也卡在了喉咙里,像一只被掐住的公鸡。
“你……你说什么?”一个太医颤声问道。
“我说,他只是心脏停搏。”林若微的理智,在萧绝的掌温中,重新回笼。她的眼神,一点点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冷静,“在西医里,这不叫死亡,叫临床死亡。只要在四个黄金分钟内,就有机会……让他回来。”
“胡……胡说八道!”首席太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道!林若微,你疯了!你想对陛下做什么?亵渎龙体吗?!”
“对!她就是个妖女!她想毁了陛下的金身!”
其他太医也纷纷附和,他们看着林若微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亵渎神灵的疯子。
“闭嘴。”
萧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杀意。他环视一周,那些太医们立刻噤若寒蝉。
他转过头,依旧看着林若微,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你需要什么?”
这一刻,他不是靖王,不是监国,他只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他不需要懂,他只需要信。
林若微的心,猛地一暖。那份温暖,像一团火,瞬间驱散了她心底所有的寒意和绝望。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需要电。”她言简意赅。
“电?”萧绝眉头微蹙,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一种……能让死人肌肉跳动的力量。”林若微没有时间解释,“我需要锌片、铜片、还有大量的盐水。立刻!”
萧绝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对影一下令:“去,把宫里所有能找到的黄铜器、锌器都搬来!再备一百桶浓盐水!快!”
影一领命而去。
“你们!”林若微的目光,转向那几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太医,“过来帮忙!把他身上的龙袍剪开!”
太医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怎么?”林若微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们是想看着陛下彻底变成一具尸体吗?出了任何事,我林若微一力承担!但若是你们耽误了时机,这江山,这天下,你们谁担待得起!”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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