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明法师捏了捏他的腿骨:骨骼错位,三个月能好。
少年瞪大眼睛:可是大祭司说...
大祭司懂个屁的医学。法师亲手给他上夹板,佛说的是因果,不是让你认命。你跛脚是因为摔下山崖没人救,这是人祸,不是天灾。懂了吗?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头,却第一次敢在寺前站直了腰。
陈延亮的部队来得更接地气。工兵团用炸药崩开山路,医疗队给农奴免费发药,政委亲自给占布拉上课:占布拉头人,您这位置不是天神给的,是牧民们信你。可他们要是知道,信你不如信自己,你这位置还稳吗?
占布拉看着那些不再磕头的农奴,第一次觉得腰刀的分量,轻了。
大祭司气得在密室砸碎了十三个转经筒。
夜海辰要断我们的根!他对着奴隶主们嘶吼,他以为叫几个中原和尚、几个当兵的,就能翻天?
可是大祭司,一个头人颤巍巍道,农奴们真的不跪了...
那就让他们跪回来!大祭司面具下的眼睛闪着恶毒的光,夜海辰是北海龙君,龙性最淫。他救塔娜,那是动了情。那我们就再送他一个女人——一个他非救不可的女人。
他摊开一幅人皮唐卡,上面画着纳木错湖心岛:次真拉姆,选为圣女七日,七日后要剥下人皮,制成新的龙女祭湖图。把消息放出去,要不经意地让塔娜知道。
北海龙君若来,大祭司指尖燃起幽绿的鬼火,光明法王当年留下的诛龙阵,正好拿他祭湖。
塔娜听到消息时,正在给藏医打下手。她手中的药碗地摔碎,整个人晃了晃:次真拉姆...是我表妹。
夜海辰霍然站起。他知道这是个陷阱,可看到塔娜惨白的脸,听到圣女即将被剥皮,这陷阱他非跳不可。
你不要去。塔娜拽住他衣角,指尖冰凉,凌渊还没死,你再去纳木错,他们会要你的命。
他们早就要我的命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从我把你从南天门带回来那天起。
他平静地,声音像怕惊动什么:塔娜,我救她,不是因为她是圣女。而是因为我是龙君,肩负守护苍生的责任,你们的眼泪会落进纳木错,变成盐,变成刺,扎在我心里。
塔娜的眼泪果然落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颤。
海辰...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再生疏地喊,我想和你一起去!
“不,你不能去!”
纳木错的湖水蓝得像天坠下了一块。
次真拉姆被绑在湖心岛的祭坛上,她只有十六岁,眼睛却静得像这湖水。她不哭不闹,只是轻声哼着母亲教她的情歌——那是农奴少女唱给情人的,不是唱给神的。
塔娜看着口型,突然就哭了——那是农奴少女唱给情人的情歌,调子简单,词却惊心:
月亮升起来哟,
阿哥在山顶,
阿妹看不见,
心却听得见...
大祭司披着孔雀蓝法衣,手持骨刀,刀尖对准她的天灵盖:龙君,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夜海辰从湖水中升起,龙鳞在日光下泛着银芒:放了她。
大祭司狂笑,她是自愿的,圣女祭湖,是千年传统。龙君若要破,不如自己躺上来?
他话音未落,湖面骤起诡异浓雾。十八根青铜柱从水底升起,柱上绑着十八个被剥了皮的农奴——这是光明法王留下的人牲阵,以极致的怨念,诛杀神灵。
夜海辰,大祭司尖啸,你每救一人,阵法就强一分。你要救次真拉姆,就得先解开这十八人的怨!可他们恨的不是我,是这天地!你解得开吗?
夜海辰看着那些扭曲的魂灵,心沉到湖底。这确实是死局——除非...
我解不开天地的恨。他缓缓道,但我能给他们一个希望。
他割开手腕,龙血滴入湖水。金红色的涟漪荡开,竟化作一道道丝线,缠绕上那些怨魂。
我夜海辰以龙君之名立誓,他的声音响彻湖面,今日之后,喜马拉雅再无圣女献祭。你们所受的苦,我会用余生平反。这湖,这山,这天下,终将是人的天下,不是神的祭坛。
龙血燃烧的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可他还是一步步走向祭坛,走向次真拉姆。
你...为什么救我?少女终于开口,声音像风中残烛。
夜海辰挥剑斩断她身上的枷锁:因为你本该在草原上放羊,在月光下跳舞,在十六岁这年,爱上一个会为你唱情歌的少年。而不是躺在这里,成为一幅血祭画。
次真拉姆看着他,湖水般安静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涟漪。
塔娜站在岸边看得肝胆俱裂。
她看见夜海辰的龙鳞一片片剥落,看见他血染湖水,却依然傲立。她忽然明白,这个龙君,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宏图大业。他只是在拼命偿还——偿还他作为天神的一员,对人间生灵的亏欠。
道明法师!她尖叫,快救他!
法师早已盘坐湖边,十八罗汉齐声诵经。不是超度的经,是《金刚经》那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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