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青竹村村口已是人声鼎沸。几乎全村的老少妇孺都聚集于此,为他们的靖安郡主送行。
凌薇的行李很简单,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除了车夫,只有一名传旨太监安排的、看似普通实则眼神锐利的护卫随行——这显然是萧玦或宫中安排的暗中保护。她依旧穿着一身利落的棉布衣裙,未施粉黛,却难掩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从容气度。
“郡主娘娘,这些鸡蛋您带着路上吃!”
“郡主,这是俺家婆娘新烙的饼,还热乎着呢!”
“郡主,这包是俺们几家凑的干蘑菇,京城稀罕这个……”
村民们争先恐后地将自家最好的东西往马车里塞,尽管东西不值什么钱,却饱含着最真挚的情谊。凌薇没有推辞,一一道谢收下,这些情谊,比黄金更重。
里正苏伯年走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给凌薇,眼圈泛红:“郡主,村里穷,凑不出多少盘缠,您别嫌弃。您对青竹村的大恩大德,我们全村人都记在心里!您一定……一定要保重,有空就回来看看!”
凌薇将钱袋推了回去,正色道:“里正伯,这钱留给村里,该修的路修一修,该建的学堂筹划起来。孩子们不能不识字。我留下的那些图纸,铁匠叔和木匠伯要多上心,曲辕犁和龙骨水车是让咱们村乃至整个县过上好日子的关键。至于我,朝廷有俸禄,不必担心。”
她转而看向所有村民,声音清晰而有力:“乡亲们!我苏凌薇今日虽奉旨入京,但青竹村永远是我的根!大家记住,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精耕细作,用好良种和新农具,青竹村定能成为这大靖朝数一数二的富庶村庄!等我回来时,希望看到家家户户粮满仓,娃娃们都能进学堂!”
“谨遵郡主教诲!”村民们异口同声,许多妇人已经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王婶子挤上前,拉着凌薇的手哽咽道:“凌薇啊,当初要不是你,我家狗蛋就没了……你这一走,婶子这心里空落落的……”
“王婶,狗蛋聪明,好好培养,将来会有出息的。”凌薇反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
她又特意走到铁匠李大叔和木匠张伯面前,再次叮嘱了农具改良的几个关键点,并将一份更详细的图纸(她昨夜在空间内凭记忆绘制)交给他们。两人如同接过圣物,郑重保证一定不负所托。
目光扫过人群,她看到了躲在最后面,神情复杂的张氏和李氏。凌薇并未理会,有些人,错过便是永远错过了。
最后,她深深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前方,拄着拐杖、努力挺直腰板的爷爷苏老栓。爷孙俩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爷爷,保重!”凌薇跪下,结结实实地给苏老栓磕了一个头。
“好孩子,快起来,去吧,别误了时辰。”苏老栓声音沙哑,努力维持着平静。
凌薇起身,不再犹豫,利落地登上马车。车夫一扬鞭子,马车缓缓启动。
“恭送郡主娘娘!”
“郡主娘娘一路平安!”
“郡主娘娘早日归来!”
村民们跟着马车,送出了村口,送上了黄土道,直到马车变成一个小黑点,依旧不愿散去。苏老栓久久伫立,直到孙子苏小虎过来搀扶,才喃喃道:“雏鹰展翅,终要高飞啊……”
马车内,凌薇透过晃动的窗帘,回望着那片渐渐远去的土地、那些淳朴的人影、那熟悉的炊烟。心中虽有离愁,但更多的是一种踏上新征程的豪情。她知道,前方的路绝不会一帆风顺,但她无所畏惧。她的医术,她的空间,她来自现代的灵魂,以及……那个在京城等待她的男人,都将是她最坚实的倚仗。
她轻轻抚摸着怀中那枚冰凉坚硬的玄铁令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萧玦的气息。京城,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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