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水畔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代郡内外已沉浸在初步平定内乱的喜悦中。然而,州牧府议事厅内,气氛却依旧凝重。炭火盆噼啪作响,映照着刘备、关羽、张飞、张珩等人严肃的面容。
“张纯虽灭,然边患未除。”刘备指着悬挂的幽州北部舆图,眉头紧锁,“据降将的交代,乌桓单于蹋顿,虽未如鲜卑轲比能般与张纯明约,但趁我内乱之际,其部落骑兵屡屡南下,劫掠代郡、上谷边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其部众散居辽西塞外,来去如风,难以清剿,实为我幽州北疆之心腹大患。”
张飞闻言,豹眼圆睁,怒道:“大哥!这些乌桓胡狗,竟敢趁火打劫!若不予以痛击,何以告慰惨死边民,何以震慑塞外诸胡?给俺老张一支兵马,定将那蹋顿的狗头拧下来!”
关羽抚髯沉吟:“四弟勇烈可嘉。然乌桓乃游牧之族,王庭迁徙不定,我军多为步卒,若贸然出塞,恐难寻其主力,反易为其所乘。”
这时,一直沉默观察地图的张珩开口了,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大哥,二位兄长,乌桓畏威而不怀德。刘幽州(指刘虞)怀柔之策,或可安抚一时,却难绝其贪婪本性。今张纯新灭,我军士气正盛,乌桓必料我忙于安抚内部,无力北顾。正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辽西方向一片标有河流的区域(后世推测为老哈河或西拉木伦河流域):“据各方情报交叉印证,时值严冬,为避风雪就水草,蹋顿及其直属部落大概率聚集于此过冬。此地距我边境约二百余里。”
“二百里…”刘备沉吟,“天寒地冻,大军行进艰难,补给亦是问题。”
“故,此行贵在精,不在多;贵在速,不在久!”张珩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只需一支精锐骑兵,轻装简从,携带十日干粮与引火之物,趁此大雪之夜奔袭!大雪可掩我军行踪,严寒亦是敌军松懈之时!”
他看向张飞和关羽:“四弟勇猛,可为先锋,逢山开路;二哥沉稳,可率一部精锐于我军侧后机动策应,防备鲜卑可能的干涉,并接应我等回师。我亲率霸王营及军中所有擅骑射、耐苦寒之精锐,直扑其王庭!目标只有一个——斩杀蹋顿,焚其积聚,夺其战马!只要蹋顿一死,乌桓群龙无首,各部必争权内斗,短期内再无南侵之力!”
刘备补充道:“此计虽险,却正合兵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要。乌桓人断不会料到我军敢在如此恶劣天气下,长途奔袭其腹地。只是…向导至关重要,需熟悉塞外路径及乌桓习俗。”
关羽立刻接话:“有一人,乃边境老卒,名唤王平,字子均,汉化羌人之后,自幼在边地长大,熟知塞外地理,通晓乌桓语言,为人沉稳机警,我认为可担此任!”
“好!”刘备猛地一拍案几,下定决心,“就依三弟之策!云长、翼德,依计行事!三弟,本王予你霸王营八百,再精选军中善骑者一千二百人,凑足两千精骑!一切调度,皆由你决断!务必扬我汉军之威,解我边民之倒悬!”
“末将领命!”张珩、关羽、张飞齐声应诺。
军情如火,代郡军营再次高效运转起来。精选出的两千骑士,人人配双马,携带肉干、炒米、酒囊,以及充足的箭矢、火油、硝磺。马蹄用厚布包裹,銮铃全部摘除。每个人都知道,这将是一次九死一生的远征。
是夜,天公作美,或者说,天公亦考验着这支军队的意志。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北风呼啸,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蓟城北门悄然洞开,两千骑士在向导王平的引领下,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无声地没入无边的黑暗与风雪之中。
张珩一马当先,乌云踏雪在积雪中奋力前行。他身后,是八百如同雕塑般的霸王营锐士,再后面,是一千二百名眼神坚定的汉军精骑。张飞率数百人作为前驱,在更前方探路。严寒刺骨,呵气成冰,许多人的眉梢鬓角都结满了白霜,但没有一人抱怨,只有坚定的目光和压抑的喘息。
王平果然不负众望,在能见度极低的风雪中,凭借着对地形地貌的深刻记忆和天空中偶尔透过云层缝隙显露的星辰方位,准确地指引着方向。队伍保持着高速,在雪原上艰难而坚定地向北迂回推进。
一夜一日,再一夜。人马皆极度疲惫,只能利用短暂的停歇啃几口冻硬的干粮,喝一口冰冷的酒驱寒。战马的体力消耗巨大,已有数十匹体力不支倒毙途中,骑士们便换乘副马,继续前行。
第二日深夜,风雪渐小。王平悄悄来到张珩马前,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将军,快了!翻过前面那道山梁,下面河谷地带,就是乌桓人的越冬营地!根据火光和牲口气息判断,规模极大,很可能就是蹋顿的王庭所在!”
果然是天赐良机!张珩精神大振,传令全军就地休整半个时辰,检查兵器,给战马喂食最后一点豆料,绑扎好浸满火油的箭矢和引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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