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很久很久,分身指尖的彼岸花汁液早已干涸成暗红的痂,嵌在指甲缝里,蹭得掌心发涩,连指腹的纹路都被染成了淡红,搓揉时还能感觉到细小的颗粒感。直到四肢的细微颤抖从指尖蔓延到肩膀,胸腔发紧得像被浸了水的布条勒住,呼吸带着绵长的轻颤,每一次吸气都能感受到精神力在胸腔里微弱震荡,他才猛地停下扒找花瓣的动作。指尖还悬在一片猩红花瓣上,花瓣边缘干涸的血痂蹭得他指尖发麻,甚至能摸到细微的裂纹,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刻意放慢呼吸节奏——吸气时胸腔缓缓鼓起,带着精神力的轻微波动,气流拂过意识体的发丝,呼气时顺着血脉下沉,像沉进温凉的泉水里,最终稳稳落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原本纯粹纯白、空无一物的精神世界,此刻染着淡淡的灰白,像掺了细沙的牛乳,蒙着一层柔和却挥之不去的雾霭。每一寸气流都带着细微的波动,透着有人长期居住的沉静,连空气都被温养得温润。分身的头发顺着精神世界的气流轻轻浮动,发丝柔软,泛着和他意识体一致的淡银光泽,一缕缕顺着无形的风飘拂,偶尔缠在一起,又轻轻散开,发梢还沾着一丝极淡的、来自彼岸花的猩红气息。他刚站稳,就听见前方传来断断续续的轻笑,像风吹过挂着银铃的丝线,温和地拂过意识,带着熟悉的温度,驱散了精神世界原本的微凉,久久不散。
好奇像藤蔓缠上心头,顺着意识蔓延,驱使着他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脚下的灰白雾气就轻轻散开一圈,又在身后缓缓聚拢,留下淡淡的涟漪;那笑声也跟着清晰一分,魂光的暖意越来越近,连空气里都多了一丝安斯里德魂光特有的清润气息。不过短短几步,一道洁白的魂光骤然出现在视野尽头,光晕柔和得像融化的月光,正是安斯里德的意识体。
“你终于来了……”
安斯里德的声音顺着气流飘来,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像晒暖的羊毛裹住分身的意识,话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像长久独处后终于等来归人的欣喜,尾音还带着极淡的、释然的轻颤。他的魂光边缘泛着极淡的银辉,像裹着一层薄纱,所有力量都严严实实地收敛着——这是他主动压制的,本想晚点让分身发现,没料到他来得这么快。魂体半透明,朦胧得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眼睛的位置泛着温润的光,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一头长发比分身的更显灵动,发丝纤细修长,泛着珍珠般的白泽,顺着精神世界的气流轻轻起伏,偶尔有几缕扫过魂体边缘,带着无声的韵律,情绪波动时,发丝会微微颤抖,像被风吹起的柳絮。身上淡金色的衣袍轮廓模糊柔和,边角随着光晕轻轻晃动,没有丝毫实体的厚重感,只剩虚影般的温柔,衣摆处的纹路还能隐约看到,却少了往日的凌厉。
“我本以为你不会那么快找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魂光中,眼睛的位置微微一动,泛起一圈极淡的光晕波动,藏着一丝诧异,像没料到这个平时总把情绪藏在深处的分身,会这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存在。分身站在原地,瞬间安静下来,连意识层面的呼吸都放轻了,精神世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剩两道魂光的光晕轻轻交织,空气中的清润气息越来越浓。他望着那道温和的魂光,心里像被什么堵得严严实实——那个从前对他严厉、爱管着他,连皱眉都带着威严,翻书时指尖都透着力度的真身,如今只剩一道困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意识体,为了让他活下来,献祭了肉身、献祭了自由,献祭了所有。他知道献祭的苛刻,要抽离全部灵魂之血,要让神魂与对方彻底绑定,知道意识体被困的孤寂,连触摸阳光都成了奢望,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他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的意识轮廓,泛起淡淡的红,又吸了一口带着魂光暖意的气,那股暖意顺着意识喉咙往下沉,却依旧没能让他说出一个字。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被砂纸磨过的沙哑,尾音还有点发颤:“你不用特意为了我压制自己。”
这句话像一颗沉甸甸的石子,砸在安斯里德的心口,他的魂光猛地晃动了一下,光晕黯淡了几分,长发的发丝也跟着轻轻颤抖,几缕发丝缠在一起,又随着气流散开,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魂光微微前倾,像是在斟酌用词,沉默了片刻,声音缓缓响起,比刚才低了几分:“你的精神世界很脆弱。”
“在你刚长大,不再是懵懂小光团的时候,我正在书房翻一本上古古籍,指尖刚触到泛黄的纸页,突然听见宫殿深处传来哇哇大哭——那哭声又响又脆,带着茫然的无助,像迷路的孩子找不着依靠,顺着精神力的连接,震得我心口发紧,手里的古籍都差点掉在地上。”安斯里德的魂光亮度暗了暗,长发垂了垂,几缕发丝遮住了眼睛的位置,像是被回忆拽回了当年,语气里带着极淡的、不易察觉的颤音,“我扔下古籍就往你那边跑,脚步都放不住,顺着哭声找了半天才发现,声音是从你体内传来的。我用精神力小心翼翼探进去,才看见你缩在一片空空的黑暗里,小小的意识体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哭得肩膀一抽一抽,连头发都跟着颤,那片黑暗就是你的精神世界,空得没有一丝光,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被无边的空包裹,怕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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