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她依旧安全无忧后,才迈步朝大门方向走去。
自从黎建隳病倒,姜楠夜里就睡不踏实。
她总怕小衿衿哪句话没说对,惹了黎家人的不快。
黎家规矩多,上下眼眉都讲究。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说成不懂礼数、乡下出身、没见过世面。
要是那样,她这几个月舒坦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还好,黎建隳的身子慢慢好起来了。
家里人对小衿衿还是跟从前一样疼爱。
姜楠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夜里也能合眼眯一会儿。
虽然梦里仍常惊醒,但至少,能睡上小半个时辰。
可这觉还没睡满两天,清晨的宁静就被打破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有压低却藏不住怒意的说话声。
童斌和童倩倩,又来了。
姜楠正在梳头,手一抖,木梳啪地掉在地上。
她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椅子上,眼前一阵发黑。
佣人已经把人领进了客厅,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站起来。
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她知道他们为什么来。
无非是钱,还是钱。
可她早已说清,她没钱,也不借。
黎家的钱,她一分不敢动,也不敢沾。
她只是个姨太太,不是正室,说话都得看人脸色。
哪敢私自往外拿钱?
她走进客厅,站定在沙发前,脸上没半点笑容。
眉头拧得死紧,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上次你大哥来,我就说清楚了,我没钱,也不借。黎家的事,我插不上手,也做不了主。”
“你还好意思提大哥?”
童斌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
他双目通红,手指直指姜楠的鼻子。
“他从内地爬山涉水跑来找你,为了你连脸面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他一路是怎么过来的?睡车站、啃冷馒头、被人当成乞丐赶!他求了多少人,托了多少关系,才找到黎家大门!可你呢?你干了什么?”
“你眼睁睁看着黎家人把他赶出门,连口热饭都没给他留!他病倒在路边,差点被人当成死人拖走!人都快没了半条命!你心里有过一丝一毫的痛吗?”
姜楠浑身一震,瞳孔猛地一缩。
“你说什么?”
她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斓微只是让他走……怎么就……半条命都没了?”
童亮是她第一个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在寒窑里,用草灰裹着抱在怀里的儿子。
血浓于水,哪能真无动于衷?
“你别装无辜!”
童倩倩突然尖声插话。
她冷笑一声,嘴角扭曲。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难怪你死心塌地嫁进黎家当小妾!原来这边吃香喝辣,日子好到你能扔下丈夫、甩掉孩子,连亲妈的本分都不要了!”
“你看看你穿的什么?戴的什么?住的什么?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绣缎锦被!可你那个儿子呢?饿得皮包骨头,躺在破庙里发高烧,没人管没人问!你的心,是不是早就被钱锈死了?锈得连血都不流了?”
继童亮之后,二儿子童斌对她的恨意,变得更加深。
他每一次看向姜楠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姜楠浑身一颤,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她忽然间,不想再追问童亮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因为无论真相如何,她都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早已成了那个主动抛弃家庭的母亲。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罪该万死,那就这么想吧。”
她低声说出这句话,语气平静。
人一旦被牢牢钉上坏母亲的标签。
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别人都只会冷笑一声,当成狡辩。
她累了,真的累了。
一旁的童倩倩悄悄伸出手,指尖轻轻拉了拉童斌的衣角。
“二哥,别这样说妈……她心里也不容易。”
“她能有多难?”
童斌猛地转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意。
“家里是穷,可爸哪一回没给她饭吃?没给她钱花?逢年过节的衣服、日常的吃穿,哪样少了她的?她不过是贪图享福,嫌弃家里穷,才故意找茬,闹离婚!怪谁?”
童倩倩咬了咬唇,没立即反驳,只是低声说道:“二哥,爸妈的事,咱们当孩子的哪能全懂?有些事,光凭我们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你不能只凭着自己看到的那点片段,就下定论。”
这话一出口,童斌愣住了。
她居然在帮姜楠说话?
他眼里瞬间闪过一抹失望。
“倩倩,你到底站哪一边?她扔下的,可不止是我和大哥,还有你!别忘了,当年她一声不响地离开,你才多大?你也是被抛弃的孩子!”
童倩倩抿紧嘴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没被扔下,是她自己选择留下的。
可要说心疼?
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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