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清风苑刚一停稳,早已等候多时的欣悦公主便迎了上来。
仆从们立刻涌了上来。
车帘猛地被掀开,欣悦公主见儿子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一颗心顿时如同被人狠狠揪住,心疼得无以复加。
“淮儿!我的儿!”公主声音颤抖,几乎崩溃。
她慌忙指挥着:“快!抬进屋里,小心点!”
仆从们小心翼翼地将沈淮之抬入寝房。
沈淮之被安置妥当,洪太医再次诊脉施针,确认毒性已控,只是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期间,沈淮之的手始终未曾松开林怀音的袖子,无奈之下,林怀音只能待在榻边,任由他拉着。
公主锐利的目光扫向林怀音,直吓得林怀音一个哆嗦,她试图扒开沈淮之的手,可他那只手将她衣袖攥得紧紧的。
公主早就听人说小丫鬟于河灯节落了水,为此儿子还打了萧婉宁一巴掌,为这事,她没少上火,儿子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为了一个丫鬟而屡次得罪丞相府。
赔罪的礼物已备了一马车,可儿子就是不肯前去赔礼。
原本想着等事情过过再说,不想儿子又伤成了这样。
欣悦公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怀音,暗道:这丫头不是落水而亡了吗?怎么又没事了?
她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失望:“不都说你溺水而亡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我儿,这是怎么了,和你有关吗?”
林怀音一见公主就头皮发麻,她想上前行礼,因被沈淮之攥得紧紧的,只得在床边儿行了个屈膝礼。
她努力保持镇定,恭敬回道:“奴婢那日落水后被冲至一处浅滩,侥幸活了下来,可却因头部受了磕碰,在外流落了很多天……”
林怀音心里直发紧,不知该如何圆上这个谎。
公主却突然打断她,“本宫问你,我儿为何受伤至此?”
公主根本不关心她是如何活下来的,她只关心儿子的伤情。
林怀音道,“世子寻到奴婢,非要去河畔赏花,不小心碰到蜂群,便被……蛰了。
林怀音把所有责任一股脑都推到了沈淮之身上,因为她知道,公主对沈淮之毫无办法,却有办法置她于死地。
“既然碰到了蜂群,为什么你没事?”公主愤愤道。
林怀音低着头,搅动着衣角,嗫嚅道:“是……是世子保护了奴婢。”
公主闻言,提步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直打得林怀音耳朵嗡鸣,脸颊火辣辣燃烧起来。
她偷眼看了看,好在公主今天没带护甲,否则的话,她的这张脸可就破相了。
下一秒公主的怒斥声传来,“好个贱婢,竟然敢让世子来保护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奴婢……奴婢该死。”林怀音胆战心惊。
公主怒气上涌,正待发作,忽见沈淮之眉头紧簇,口中发出喃喃呓语,他将小丫鬟的衣袖拽得更紧了,模样很是痛苦。
公主心头一软,莫不是被儿子听见了?
虽说这丫头是她给儿子找的,但儿子也是真的上了心,她若现在就治小丫鬟的罪,恐怕儿子养伤期间都不会安心。
算了,儿子的伤势要紧,莫要因小失大。
欣悦公主强压下即刻发作的冲动,从鼻间冷哼一声,不再看林怀音,她走到儿子身旁,握着儿子的手,轻声安慰道,“淮儿,娘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娘会让她好好照顾你。”
她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指腹划过他光洁饱满的额头,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最终停在略显苍白的唇瓣上。
这孩子打小就生得好,身材好,读书好,习武好,哪哪都不用她操心,唯独情字上让她操碎了心。
以前是对银玥,如今终于放下了那丫头,没想到又对个卑贱的婢女疯魔了,想想就头疼不已。
接下来的两日,林怀音几乎是衣不解带地伺候在沈淮之左右。
喂水喂药、擦拭降温,无微不至。
沈淮之的意识一直是模模糊糊的,总能感觉到身边有人细致照料,鼻尖萦绕着那抹淡淡的、让他安心的幽香。
他始终未曾放开的那片袖角,只觉攥在掌心便是安心。
而这两日间,侯府世子、京兆府尹沈淮之头戴野花,被蜜蜂蜇的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速在京城各大府邸之间传开。
版本越传越离谱,有人说世子少年风流与丫鬟郊外野游被蜜蜂蛰,自己被蛰的满头包,丫鬟却平安无事,想来是上演了主子护奴的好戏。
有人说世子身旁的丫鬟手段了得,把世子迷的神魂颠倒,还敢给主子插花戴。
还有人牵扯到镇北侯府治家不严、导致世子行为失检……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欣悦公主在府中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尤其是死对头永王妃来府中“关切问候”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和语带双关的“提醒”,更是让公主觉得颜面尽失,怒火中烧。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叫阿三的贱婢!
若不是她,淮儿怎会去那片郊外?若不是她,淮儿又怎会受伤昏迷?若不是她不知廉耻地给淮儿戴什么野花,又怎会引出这许多难听的谣言,让镇北侯府和淮儿沦为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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