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铁窗透进青灰色晨光,庞老二腕上的铐子磨出血痕。嘴里叼着的香烟已经烧到了根部,姬子良把审讯记录推过去:“笔录已经写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入,没有的话就签字。”
吐掉烟蒂,庞老二双手接过笔录,初略看了一遍道:“就这吧!可惜没能杀了侯老六,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杀一个八岁的孩子,你也不是啥好人!”姬子良很是不齿。
“没有了爹妈,孩子一个人活的也辛苦,还不如一家人在下面相聚。”
“别扯特么犊子!没谁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姬子良拍案而起,对着庞老二咆哮。
“姬所长,别激动!”庞老二被锁在凳子上,只能唾面自干,低头用大臂擦了擦脸,正色道:“老二啊,你要是答应给小梅脱罪,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不是交换条件!段小梅确实不知道侯家灭门案,我不会给治下的村民罗织罪名!”姬子良不屑的道:“你的秘密我也不稀罕!”
“我在地窖里藏了一个铝制饭盒,里面是在侯老六家炉子上发现的大烟膏。”庞老二没有在意姬子良的回答,自顾自的道:“我怀疑西营王德福种大烟!侯老六和韩国华应该也都参与了。”
“你说他们制毒贩毒!”姬子良惊讶道。
“是的!”庞老二伸出食指和中指,示意姬子良再给他一支香烟。
“老单,给他点上!”姬子良不抽烟,让老单点烟。
深吸了一口又吐出,袅袅的烟雾翻腾,庞老二低声道:“你家就是煤河的,也知道咱们很多小煤窑的老板,这两年挣着钱以后,没事就喜欢抽两口。我以前以为是从滇省过来的,直到我在侯家发现这半饭盒的烟膏,我才琢磨过味儿来。”
“你琢磨出啥来了?”姬子良努努嘴,示意老单继续记录。
“侯老六的老婆爱跑破鞋,但都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也是对侯老六有帮助的,可以说这个畜生就是拿老婆的身子铺路。而王德福的西营村离咱们煤河挺远,平时没有啥瓜葛。这样一个地方的村长,没有理由能和侯老六的老婆搅合在一起,还能混这么长时间。”
“还有么?”
“侯老六出手很大方,单靠那个局子绝对支撑不起来。他以前说是姐姐们做买卖帮衬,但谁家不过日子了,能一直帮衬他。而且侯老六总往西营跑,说是收购药材,但在局子里玩的人,只看到他收点党参、黄芪、山葫芦卜啥的,数量还特别少。”
“你看到过那些吸毒的煤老板么?”
“他们不在局子里吸!我听说派出所的韩国华有一个相好的,在平原那里开了个舞厅和洗头房,这帮老板都去那挂马子,至于是不是在那吸大烟,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没有其他补充?没有了就签字画押!”老单道。
“没有了。”
“你先在所里的拘留室呆两天,等县里的批复下来,再把你转去看守所。这两天有啥想吃的,我让老单他们去办。你这案子应该挺快,有啥未了的心愿都可以告诉我。”姬子良叹口气,庞老二的灭门案性质太恶劣,其情可悯,其罪难逃!
“我动手的那一刻,就想过这一天了!只是可惜没有宰了侯老六。姬所长,我的事别告诉我姑娘,那孩子命苦,等明年考个中专,以后也能自力更生。没了我这个不着调的爹,以后兴许能轻松点儿。”
“要是想起来啥,随时报告。”老单交代后,把人押去了拘留室。
姬子良的大切诺基撞开雨幕时,仲道刑警队的墙外,李黑子正用警服袖子擦着五四式手枪。后座上的韩国华把烟头按灭在“严打刑事犯罪”的宣传册上:“庞老二得弄回区里,他身上背着更大的雷。”
“你的事儿我不过问,凭以前的交情,我帮你一次,以后各不相干!”李黑子虽然人黑,但心里亮堂的很!这个韩国华年节的孝敬是不少,但还不值得自己太下力气。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弄不好就得把他搅里,冲面子帮这一次后,自己该和他断干净了。
“李队,人要回来,扣在咱们的手里就行。”望着远处钢厂烟囱里的烟雾,韩国华斟酌着词语。这个李黑子真他妈的黑,这么多年的孝敬就换来一次行动,早知道就应该把他也拖下水。不管是用侯老六的老婆,还是西营的大烟膏。
大安乡的派出所外,吉普车的远光灯突然刺破淅淅沥沥的秋雨。李黑子锃亮的皮鞋踩进泥坑,镀金劳力士在袖口若隐若现:“区局督办案件,人我们要带走。”他身后两个刑警的枪管已经抬起。
“李队长,案件虽然发生在煤河,但嫌犯却是在我们大安抓获,西营的王德福也是山城县东莱乡的人。再说市局也下发了协查通知,你想带走庞建设,也得经过我们县局的批准,现在你想带走,总得拿出手续啊。”姬子良没有在意几个刑警的动作,仲道虽然离得近,但自己和他们并没有隶属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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