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笑了笑,目光落在案头的地球仪上。仪面上的南亚次大陆地区,象征大南的赭黄色已几乎完全覆盖。以高淳为首,携三位弟弟高渭、高浩(原高灏,避帝讳改名)、高湛三人,历经数年捭阖与鏖战,彻底击败莫卧儿帝国,将其势力逐出兴都库什山以南,并且控制了至关重要的开伯尔山口——此处便是着名的“印度死穴”,历代北方入侵必经之地。、
此后四兄弟分兵南下,或击败,或降服南方诸国,一路上几无一合之敌,直到进入毗奢耶那伽罗。这个泰米尔人的王国是此时南亚次大陆南部最强的国家,几乎统一了泰米尔人的分布区,首都毗奢耶那伽罗城拥有四十万人口,颇为富强。
由于毗奢耶那伽罗坚持抵抗,甚至还联络了尚未被征服的几个小国组成联军,在唇亡齿寒的威胁下一致对外,四兄弟的攻势终于慢了下来。甚至,因为这年夏天过于炎热的天气和当地糟糕的卫生条件,导致为首的高淳在出营亲探地形之后感染疫病,要不是他天生体壮且常年锻炼于军伍,差点就挺不过去。这让后来得知消息的刘馨吓得差点离开高务实早年就答应送给她的虎州城(新加坡)去探望儿子。
在那之后,高淳性情大变,或者更可能是被激发了一直被理智压制的凶性,竟然“过城皆屠”,一连清空了四座大小城市。
坐镇定南城,以“王世子摄政”为名义统管大南朝政的高渊得知消息,大惊失色,连续去信六封,劝说五弟莫要如此,却竟如泥牛入海渺无音讯。
高渊想找人商量对策,但几乎所有人都不敢插手其间,想向母亲咨询,可母亲也随父亲一道去了虎州“度假”,急得他坐立不安,生恐老五在西边搞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大乱子。
他想直接下达严令,又担心一来父王尚未发话,自己做得过分引起不满;二来也怕要求过于严厉,恐失“兄友弟恭”的大义。想来想去,只好写信给父王,请父王定夺。
高务实听刘馨念完了信,微微叹了口气,不仅没有立刻作出回答,反而还走起神来。他忽然想起万历三十年的那个雪夜,自己在文渊阁写下“愿以十年心血,换大明百年太平”的豪言,如今竟真的走了个七七八八,而在自己早年定下的“安身之基”,反而放手让儿子们去“自行发挥”,直到如今高渊、高淳兄弟二人隐约间起了矛盾。
“刘老师,”高务实看起来并不着急,反而露出调侃般的笑容看着刘馨,“你的乖崽好像要不乖喽,你有什么高论啊?”
“切……奔六的人了,怎么还轻佻起来?”刘馨见他故意换了称呼,也随着他的语风道,“高书记,我就一儿一女,你这做君、父的,总不会对淳儿下手太狠吧?”
“让他回来挨一顿骂,这不算狠吧?”高务实哈哈一笑,问道。
然而刘馨不吃这套,只问:“什么时候来,又什么时候放回去?”
“唔,世人皆知,我现在怠政得很,回信慢一点也是情理之中……就等南方平定之后叫他来跪在我门外自省好了。”高务实半躺在竹床上,语气倦怠得宛如随时都能睡着,“等三个小跟屁虫给他们五哥擦干净屁股,我把印度半岛一分为四,让他们各自镇守……老五在南方杀戮过甚,到时候就让他去德里,替他大哥管着恒河上中游好了。”
刘馨面色一凝,沉吟道:“怎么,你嫌北方人多,还要他再造杀孽?”
“我虽然怠政,不代表不看公文,”高务实闭着眼睛,淡淡地道,“荼毒太深须换血……”
刘馨脸色沉了下来,语带不悦,“这种倒霉差事就非得淳儿去做?渊儿当初西征,下手可也不比他轻……”
“我知道委屈你们母子了,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啊……”高务实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渊儿毕竟还需要个仁厚之名,哪怕是装,也得装出那个模样来。淳儿么,我看他也不在意做这把利刃,你又何必担心?难道现在你也开始唯心主义起来,担心什么杀孽过甚,有伤天和了?”
刘馨翻了个白眼,“拿儿子做刀,还能说得这般轻易,高书记这是从哪学来的?”
“学不来,只能悟。”高务实叹了口气,摆手道,“这事还得芷汀配合一二,你去帮我把她叫来吧。”
刘馨没好气地朝他“哼”了一声,但还是起身去寻黄芷汀去了。不多时,一身白纱素服,完全不像南王正妃打扮的黄芷汀施施然前来,在门口便先启唇:“老爷唤我?”
“芷汀,渊儿的信,你看过了没?”高务实睁开眼,朝旁边的竹椅指了指,示意夫人坐下。
黄芷汀依言落座,答道:“方才馨姐姐让我看了。”
“嗯,那好,”高务实也不客套,直接道,“你给渊儿回信,走内务部的线,告诉他,让他安坐半年。半年之后,我会下令将淳儿免职,召回虎州行在问罪,然后他亲自来一趟虎州,替淳儿求情——记住了,要他来得匆忙一些,再以命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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