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翠一心只想着套取四方镇的有用情报——那可是失联情报联络站的所在地,哪里还顾得上清点砍九带来的那半车货物?她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掺着刻意装出的焦急,一个劲借着担心二叔安危的由头追问:“砍九,我二叔还在四方镇开着铺子呢,你刚从那边过来,他近来还好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砍九脸上的苦相又重了几分,他抬手抹了把脸,叹着气说道:“哎,孙姐,现在外面早乱成一锅粥了!小本子不知咋的,突然从好些镇、县撤了兵,这下没人管事,那些牛鬼蛇神全一窝蜂跳出来抢地盘。就说原平县、泰安县,还有旁边几个挨着的镇,现在到处都是抢东西、争地盘的,乌烟瘴气得很,根本没法正常走货。”他顿了顿,又想起自己的遭遇,语气更沉了些,“原先过四方镇多顺啊,交一成的钱就能安安稳稳通行,可现在不知啥时候,那边被一股不明势力占了,硬要收四成过路费才让过。我的兄弟哪肯啊,上前跟他们理论,结果那帮人根本不讲理,抬手就往人身上打。老二性子烈,气不过就跟他们干了起来,可对方人多枪多,又熟地头,我们这点人哪是对手?不光折了两个兄弟,还有十几个弟兄受了伤,车上的货也全被他们抢了。我听说你们九连有会治枪伤的弟兄,这才厚着脸皮来求你们搭把手,救救那些受伤的兄弟。”
这些对话一字不落,飘进了不远处躲在茂密灌木丛里的苏青、郑组长和胡义耳中。三人飞快地对望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一丝确认——看来之前的猜测没错,情报站突然失联,十有八九就和砍九说的这股盘踞在四方镇的势力脱不了干系。
苏青当即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身边的胡义,眼神示意他该出去跟砍九搭话,再多探些细节。可胡义却像是没看见她的示意似的,依旧靠在树干上,眼神盯着远处的牛车,一动不动。苏青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趁着灌木丛遮挡,狠狠在胡义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胡义猛地一激灵,喉咙里差点蹦出痛呼,幸好他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皮糙肉厚不说,受过的枪伤多了,疼痛神经早就退化了不少,这才硬生生把声音憋了回去。还没等他缓过劲来,苏青又抬腿轻轻踹了他小腿一下,胡义这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慢吞吞地拨开灌木丛走了出去。
他顺手在旁边的小树上折了一根细细的树枝,一边走,一边用树枝轻轻敲打着刚才被苏青掐过的大腿,试图缓解那股火辣辣的痛感。走路时,被掐的那侧腿还微微有些发僵,显得一瘸一拐的,但他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脚步放得很慢,仿佛只是漫不经心散步路过,正好撞见砍九来给酒站送货。
胡义心里还在暗自嘀咕:这漂亮女人真是麻烦精!她凭啥能这么毫无顾忌地对自己使这些掐人、踹人的小手段?更怪的是,自己居然还没真的生气,反倒愿意顺着她的意思来,难不成真是在战场上待久了,受虐成魔了?他甩了甩脑袋,像是要把这些乱糟糟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又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整理了下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襟和袖口,确保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随意。随后,他缓缓从山路上下来,走到九连和砍九约定交易的三岔口旁的林间空地上,脸上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淡定表情,脚步刻意放慢,哪怕腿还有些瘸,也努力装作自然的样子,一步步朝着牛车的方向走去,眼神却早已牢牢锁定了正在和孙翠说话的砍九。
胡义刚走到牛车边,目光扫过车上的货物,就发现只有一车半,比约定的少了不少,当即故意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开口就带着审视的语气问道:“砍九,你小子胆子够肥的啊?居然敢算计到我们九连头上了?难不成你真当我们九连里没一个识数的,能让你这么糊弄过去?”他双手抱在胸前,眼神紧紧盯着砍九,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砍九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正主来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他脸上瞬间浮现出尴尬和慌张交织的神情,忙不迭地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容,对着胡义点头哈腰地说道:“哎,胡长官,您可别这么说!我刚才不是跟孙姐解释过了嘛,这货不是我故意少拉的,是半道上被人抢了。您看,这剩下的半车货,就当我失约的赔偿,后面还缺的两车半,我一定尽快补齐,如数奉还给九连,您看这样成吗?”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不停闪烁,还时不时偷偷瞟向胡义的脸,观察他的情绪变化,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恼对方。
“哦?什么?你被抢了?”胡义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怀疑,语气里还掺了点调侃,“这附近百里地,谁不知道你砍九的名头,还有人敢要钱不要命,主动打你的主意?你可别是编瞎话来糊弄我,我还真不信,在这一带能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你逍遥寨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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