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那片遍布高速幻影的骨白色沙地,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灰白色的沙砾逐渐被一种深紫色的、如同沼泽般的粘稠物质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仿佛某种生物腐败后散发出的味道。
而最让人心悸的,是前方那座若隐若现的第二座灵气塔。
它与第一座塔的浑浊水晶质感截然不同,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金属色泽。塔身并不高,却散发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荡漾开的暗紫色光环。这光环扫过身体,并未带来实质伤害,却像一把无形的凿子,狠狠敲击在灵魂深处,勾起内心最原始的恐惧!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场……是恐惧光环!”朱迪脸色一白,下意识地靠近林夜,她的理智分析能力在这种直接作用于情绪的力量面前,效果大打折扣。“这光环会放大我们内心的恐惧,削弱意志!”
“哼!装神弄鬼!”瑞弗强自镇定,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手臂出卖了她。她眼中的凶狠依旧,却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仿佛在对抗着脑海中某个可怕的画面。
而受到冲击最大的,是帕南。
“不……不要……走开……全都走开!”她在光环扫过的瞬间,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蜷缩成一团,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她眼中的世界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和恐怖的幻象所充斥,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绝望的呜咽。别说前进,她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林夜自身也感到一阵阵心悸,过往一些不愿回忆的、关于底层挣扎、关于生死一线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腾。但他强大的灵境意志和刚刚提升的敏捷带来的掌控感,让他强行压下了这些负面情绪。
他看着彻底崩溃的帕南,又看了看在光环影响下状态明显不佳的朱迪和瑞弗,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尽快摧毁这座塔!
而要摧毁塔,按照朱迪的信息,必须先处理塔基下的“镜像湖”。这意味着,他们必须穿越这片恐惧光环笼罩的区域!
安慰?在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恐惧面前,言语的安慰苍白无力。
林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想起了帕南的本质——那个在恶土风沙中长大的、骨子里刻着骄傲与不屈的流浪者战士!她的勇气,不是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而是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被磨砺出来的!要唤醒她,或许温柔抚慰不行,需要用更直接、更猛烈的方式,去点燃她心底那簇从未真正熄灭的火焰!
他大步走到蜷缩在地的帕南面前,蹲下身,没有去扶她,而是用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那张布满泪痕、写满惊惧的脸。
“帕南·帕尔默!”林夜的声音如同炸雷,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毫不留情的斥责,“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个被吓破胆的鼻涕虫!”
帕南被他吼得愣住了,茫然的眼中闪过一丝被刺痛的神色。
“你忘了风滚草部落的荣耀了吗?忘了你的族人是如何在恶土上像磐石一样生存的吗?他们勇敢、坚韧,面对任何敌人都会死战到底!而你呢?你这个被他们授予‘部落之矛’称号的勇士,现在却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发抖!”林夜的话语如同鞭子,狠狠抽打在帕南的心上。
“不……不是的……我……”帕南试图辩解,但恐惧让她语无伦次。
“还有你的‘蝰蛇号’!”林夜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那个和你一样狂野不羁的钢铁伙伴!你驾驭着它在荒野上狂奔,把一切阻碍都碾碎的气势去哪里了?那个敢用霰弹枪顶着‘血爪帮’首领脑袋,问他‘想怎么死’的帕南·帕尔默,难道只是个幻影吗?!”
林夜每说一句,帕南的身体就颤抖一下,但她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开始夹杂着痛苦、挣扎,以及一丝被唤醒的……屈辱和愤怒。部落的荣耀,驾驭蝰蛇号的自由,这些是她心底最珍视的东西!
“看看周围!”林夜猛地伸手指向那不断散发着恐惧光环的灵塔,指向那些在光环影响下脸色发白的朱迪和瑞弗,“大家都在战斗!都在抵抗!只有你!你在拖后腿!因为你那可笑的恐惧,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这就是你报答部落、报答我的方式吗?!”
最后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刺中了帕南!
“不——!!!”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被戳破真相的痛苦和愤怒!
就在这时,或许是受到他们情绪剧烈波动的吸引,塔基方向那片原本平静的、如同水银般光滑的“镜像湖”突然沸腾起来!数只由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影能量构成的触手,猛地从湖面伸出,如同巨大的鞭子,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狠狠抽来!带着腐蚀心智的恐惧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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