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的空地上,新搭起的木台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连田埂上都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比上次看水车演示时还要热闹。日头刚升到半空,暖烘烘的光洒下来,却压不住人群里的窃窃私语 —— 有人攥着衣角,眼神里带着犹豫;有人踮着脚往台上望,盼着沈序能拿出真凭实据;还有几个青布短褂的身影混在人群里,正是柳家的眼线,时不时往远处的柳府方向张望。
沈序站在木台上,身前摆着两张木桌:一张桌上放着两块夯土样本,一块是从柳家溃堤处挖来的,松散得一捏就碎,里面夹杂着杂草碎石;另一块是按标准夯制的,坚硬结实,木锤敲上去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旁边还摆着一堆石料,有柳家堤坝用的拳头大的碎石,也有新准备的五寸见方的规整石料,对比鲜明,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乡亲们,今日请大家来,不为别的,就为让大家看看柳家的‘良心’!” 沈序的声音洪亮,穿透了人群的嘈杂,“这溃堤不是河神发怒,也不是水车作祟,是柳承业偷工减料,用烂土碎石糊弄大家,拿咱们的性命当儿戏!”
他拿起那块松散的夯土,在手里一捏,土块瞬间碎成粉末,顺着指缝往下掉,引得人群里一阵惊呼。“大家看,这就是柳家修堤用的夯土,比灶台里的灰还松,洪水一冲,能不垮吗?” 又指向那块标准夯土,“再看这个,熟土混合石灰、碎麦秆,三夯三压,木锤敲不动,水泡不烂,这才是真正能护着咱们家园的堤坝!”
苏微走上前,手里拿着算筹和麻纸,指着上面的数据道:“我用算学测过,柳家的夯土密度不足标准的七成,石料尺寸差了两寸还多,没有砂浆粘合,这样的堤坝,别说抵御洪水,就连一场大雨都扛不住。当年黄河溃堤,就是虞嵩篡改数据害民;如今淮河溃堤,是柳承业偷工减料欺民,他们都是一路货色!”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俺就说柳家没安好心!修堤的银子俺们也交了,没想到他们用的是这种烂土!”“太黑心了!俺家的田被淹,就是因为这破堤坝,柳承业赔俺的粮食!”“之前还说水车惊动河神,原来是他自己心虚,想转移视线!”
老农夫挤到台前,颤巍巍地拿起一块柳家的碎石,又摸了摸标准石料,眼眶泛红:“沈先生,俺们被柳家骗了这么多年!交着高额水费,用着破水车,还得受着洪水的罪,这日子没法过了!您说,俺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沈序抬高声音,目光扫过人群,“咱们自己修堤!自己护家!” 他顿了顿,抛出重磅承诺,“今日起,凡参与筑堤、挖泄洪渠的乡亲,完工后,淮河水利渠免费开放,永不再收‘水费’!所有参与者,优先供应改良水车,匠盟的兄弟们免费上门安装,分文不取!”
“啥?免费用水?优先供水车?” 人群里爆发出更大的惊呼,之前的犹豫瞬间被狂喜取代。一个年轻汉子挤到台前,高声问道:“沈先生,您说的是真的?以后再也不用给柳家交水费了?”
“千真万确!” 沈序举起右手,以《考工秘录》的祖训起誓,“我沈序在此立誓:筑堤成功后,水利渠归百姓共有,水车免费传授技艺,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俺信沈先生!” 年轻汉子当即喊道,“俺报名参加筑堤,就算累死,也不想再受柳家的气了!”
“俺也报名!俺有的是力气,能扛石料、能夯土!”“俺是石匠,能切割石料,俺也来!”“俺家有两辆独轮车,明天就推来运土!” 百姓们争先恐后地报名,之前的犹豫烟消云散,个个眼神发亮,像是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
铁夯站在台边,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高喊:“大家排好队,一个个登记!匠盟的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名册,写上姓名、村落、能做的活计,咱们按分工干活,保证人人有活干,个个有回报!”
小漏抱着刻漏铜壶,也跟着起哄:“大家别挤,慢慢来!沈先生说了,只要参与,就有份!以后用水不用交钱,踩着省力的水车,种出的粮食都是自己的,再也不用看柳家的脸色了!”
人群里的柳家眼线看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往柳府跑,却被萧彻的将士拦住了。“想走?没那么容易!” 将士们上前一步,眼神锐利,“沈先生正在办事,谁也不准捣乱!” 眼线们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踊跃报名,心里慌得像揣了只兔子。
登记名册很快就写满了一页又一页,负责登记的匠盟弟子手都写酸了,却依旧笑容满面。有扛锄头的壮丁,有拿凿子的匠人,有推独轮车的妇人,甚至有拄着拐杖的老人,也想报名帮忙烧火、送饭。
“老丈,您年纪大了,就别去工地受累了,在家歇着吧。” 沈序连忙上前劝阻。
老丈摆摆手,语气坚定:“沈先生,俺虽然年纪大了,扛不动石料,但俺能烧开水、煮干粮,给大伙们做后勤!柳家欺负俺们这么多年,俺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帮着把堤坝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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