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岸边的新堤刚经受过一场小雨的冲刷,夯土上的湿痕还未干透,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一队身着皂衣的锦衣卫簇拥着一位捧着明黄圣旨的太监,沿着堤岸疾驰而来,马蹄溅起的泥点落在新铺的石板路上,像是给这肃穆的场景添了几分急切。
“圣旨到 —— 柳承业接旨!沈序接旨!” 传旨太监的尖细嗓音穿透了工地的夯土号子,百姓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好奇地围拢过来,连萧彻也带着几名将士从军营赶来,想看看这京城来的旨意究竟为何。
柳承业刚被从颍州府衙暂释回来,正坐在府中唉声叹气,听闻圣旨到了,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跌跌撞撞地跑出府门,跪在堤岸旁的空地上,身后的柳福和家丁们也跟着齐刷刷跪倒,大气都不敢喘。
沈序则带着苏微、铁夯等人,从容地走到空地上,整理了一下衣袍,也躬身跪下 —— 他心里清楚,李御史的奏折定然起了作用,这道圣旨,多半是为淮河水利而来。
传旨太监展开圣旨,明黄的绫罗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他清了清嗓子,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淮河流域士族柳承业,垄断水利,私设苛捐,压榨百姓,修堤偷工减料,致溃堤成灾,民不聊生;又勾结文官,诬告忠良,其罪当诛!念其祖上有功于社稷,暂免死罪,着即革去所有头衔,追缴贪腐所得,全力配合沈序推行水利改革,凡水车推广、水渠修缮、新历普及之事,不得有半分阻挠!”
念到这里,太监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过面如死灰的柳承业,继续念道:“沈序实证利民,功绩卓着,着升司天监监令,全权统筹淮河流域水利、农器改良事宜,所需人力、物资,地方官府及士族需无条件配合!昔年黄河水患,沈序以数据破虚妄,朕信其忠;今淮河改革,朕亦信其能!敢有违抗者,以抗旨论处,军法从事!钦此 ——”
“臣……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承业的声音带着颤抖,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额头抵着泥土,心里又恨又怕。恨的是沈序坏了他的好事,怕的是 “抗旨论处” 四个字 —— 虞嵩当年抗旨不遵,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流放边疆的下场,他柳家虽然势大,也扛不住朝廷的雷霆之怒。
沈序也躬身接旨:“臣沈序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定不负陛下信任,全力以赴,还淮河百姓一片安澜。”
传旨太监将圣旨递到两人手中,对着沈序拱了拱手,语气比宣旨时温和了许多:“沈监令,陛下对您寄予厚望,您可千万别辜负了。” 又转头瞪了柳承业一眼,“柳大人,陛下的话您可记好了,要是敢阳奉阴违,咱家第一个参你!”
柳承业连忙点头哈腰:“不敢不敢,臣定当全力配合沈监令,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传旨太监走后,百姓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陛下英明!”“沈先生万岁!”“以后再也不用受柳家的气了!” 欢呼声震得堤岸都微微作响,百姓们纷纷围到沈序身边,脸上满是激动和喜悦。
萧彻走上前,拍了拍沈序的肩膀,笑道:“沈兄,恭喜你!有了陛下的圣旨,看谁还敢阻挠你推行改革。当年黄河岸边,陛下信你数据;如今淮河之畔,陛下信你能力,你可真是陛下的得力干将。”
沈序笑了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陛下英明,是百姓支持,也是将军鼎力相助。有了这道圣旨,咱们推广水车、修缮水渠就名正言顺了,柳承业就算心里不甘,也不敢公然违抗。”
而柳承业则在家丁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是吃了黄连似的。他看着欢呼的百姓和意气风发的沈序,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心里暗骂:“沈序,你别得意!就算有皇命又如何?这淮河是士族的地盘,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们士族的配合,你能走多远!”
回到柳府,柳承业一把摔碎了桌上的茶杯,怒吼道:“一群废物!连个沈序都对付不了,还让陛下下旨斥责我!你们说,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沈序那小子在淮河兴风作浪,断了咱们的财路?”
柳福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家主,皇命难违,咱们表面上只能配合沈序。但暗地里,咱们可以联络其他士族,比如王家、孙家,他们也都是淮河两岸的大族,沈序推广改革,肯定也会触动他们的利益,只要咱们联合起来,就算不公开对抗,也能暗中给沈序使绊子,让他的改革推行不下去。”
“联络其他士族?” 柳承业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我怎么忘了这茬?淮河两岸的士族,哪个不是靠垄断资源过日子?沈序推广水车、免费用水,不仅断了我的水费财路,也会影响王家的粮运、孙家的船运,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立刻起身,走到书架前,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几封密封的信件,都是平日里与其他士族联络的密信。“柳福,你立刻派人,把这些信送出去,告诉王家主、孙家主,沈序的改革是要断咱们士族的根,让他们赶紧派人来柳府商议,咱们联手,就算不能明着对抗皇命,也得让沈序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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