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的窗帘只拉开一道缝,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被切割成一条狭长的光带,映在严景行平静的瞳孔里。电话那头,GHOST的呼吸声粗重得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愤怒、惊恐,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无力。
“我是一个想买点便宜咖啡豆的商人。”
严景行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这句平淡的话,对GHOST而言,却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刺耳。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GHOST的声音嘶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他知道,对方既然能打通这个号码,就意味着自己所有的防火墙和匿名伪装,在对方面前都形同虚设。
“不想怎么样。”严景行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姿态放松,“只是觉得赵家这船咖啡豆,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运费、仓储费、保险费,每天都在烧钱。更重要的是,期货市场崩盘,现货价格也跟着雪崩,根本找不到买家。这么放下去,不出半个月,你们亏损的钱,就比这船货本身的价值还要高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精准地敲在GHOST的心脏上。
“我这个人,心肠好,看不得别人蒙受损失。”严景行继续说,“这样吧,这船货,我买了。”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潘子在一旁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买了?哥哪有钱买一整船的咖啡豆?这不又跳进坑里了吗?
GHOST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从严景行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丝转机,声音里带上了一抹狠厉:“好!你想要,就卖给你!按市场价,不,我给你打九折!三个亿,美金!你现在就给我付钱!”
他这是在赌,赌对方根本没有这么庞大的现金流,只是在虚张声势。
“三个亿?”严景行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通过电波传过去,让GHOST的后背窜起一阵寒意,“赵公子,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现在,是你求着我买,不是我求着你卖。”
“这样吧,我出个价。”严景行竖起一根手指。
“一亿?”GHOST试探着问。
严景行摇了摇头。
“一千万?”
严景行依旧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你……”GHOST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一块钱。”严景行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什么?!”GHOST的咆哮声几乎要刺穿听筒,“你他妈在耍我!”
“不,我没有耍你。”严景行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我不仅要用一块钱买下你这船货,所有的过户手续、运输费用、入港清关费用,都由你来承担。”
“你做梦!”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严景行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片繁华的夜景,“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十分钟后,如果我没收到你们法务部门的确认邮件,那么,关于‘风之眼’公司和赵氏集团联合操纵期货市场的第二份、第三份,乃至更详尽的证据,会同步出现在美国SEC、香港证监会以及全球各大通讯社的服务器里。”
“到时候,你这船货,就不是烫手了。它会变成一个罪证,一个能把赵家拖进万劫不复深渊的罪证。你自己选。”
说完,严景行直接挂断了电话。
潘子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看着严景行,像在看一个活生生的魔鬼。“哥……一块钱?还让他们倒贴运费?这……这比抢银行还狠啊!”
“抢银行是犯罪。”严景行将手机扔在桌上,“我这是在做生意,是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
潘子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他妈要是公平交易,那全世界的骗子都得尊称您一声祖师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送风声。潘子比严景行还紧张,手心里的汗把裤子都浸湿了一块。
七分钟后。
严景行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一封来自赵氏集团法务部的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附件是一份拟好的货权转让协议,甲方是赵家的空壳公司,乙方那一栏,是空的。价格,一元。所有费用,由甲方承担。
潘子凑过去,看着那份协议,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
就在这时,另一部加密手机响了起来。是卢占山的号码。
严景行接起电话,没有说话。
“严先生,好手段。”电话那头,卢占山的声音不再有白天的试探和压迫,而是多了一分发自内心的凝重,甚至是一丝敬畏,“我的人刚告诉我,赵家的那条船,已经转向,正在全速开往新加坡港,说是……找到了新的买家。”
“是我。”严景行承认得很干脆。
卢占山在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消化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他原以为严景行会让那船货烂在海上,没想到,他居然用这种方式,兵不血刃地将这船货变成了自己的战利品。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术”,而是“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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