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整,特务总部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院中。
林默坐在副驾驶位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后视镜里,映出后座的景象:两名神情肃穆的“警卫”分坐两侧,将中间戴着手铐、脸色苍白的赵世坤牢牢夹住。
车窗贴着深色防窥膜,从外面看,只能见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将车内的一切秘密都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在林默的真实之眼中,那两名“警卫”头顶的标识是稳定而清晰的绿色,他们是“火种”的同志,是这场送葬队伍里真正的执绋人。
林默看似姿态放松,背部甚至微微陷入柔软的座椅,但他的右手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座椅下方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卡槽。
那里面藏着一根特制的电磁锁控杆,只需一按,便能瞬间切断整车的电路系统,制造一场天衣无缝的“抛锚”假象。
这是他的第一道保险。
除此之外,从总部到预定地点的路线上,他还精心布置了三处备用“意外”:一处是城郊施工路段的塌方,一处是宪兵队的临时检查站,还有一处是市政消防的火灾演练。
这三张牌,只等他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掀开一张。
车队平稳行驶,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十一点零八分,车队抵达苏州河老桥段。
这里是旧上海最着名的地标之一,桥面狭窄,两侧是开阔的河道,几乎没有任何遮蔽。
对于伏击者而言,这是一个绝佳的射击场;而对于被伏击者,则是一条无处可躲的死亡通道。
果然,意外来了。
一辆满载煤炭的卡车侧翻在桥中央,乌黑的煤块洒了一地,彻底堵死了前路。
几个穿着粗布工服的“工人”正围着卡车大声争吵,唾沫横飞,仿佛真的是一场突发的交通纠纷。
林默的眼神倏地一凝,几乎在看到煤车的瞬间,他的真实之眼已经开始高速扫描周围的环境。
桥头、桥尾、河对岸的茶楼窗边……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桥墩下方的一处阴影里。
那里站着一个抽烟的“路人”,穿着普通,神态悠闲,但在林默的视野里,那人卷起的袖口下,清晰地露出半截微型无线电的天线。
下一秒,那名“路人”头顶的标识,由代表“潜在威胁”的黄色,瞬间转为猩红的“致命危险”!
林默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他只是用极低、仅有司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绕道,走南岸支路。”
司机是自己人,立刻心领神会,方向盘一转,车头便准备脱离主路。
然而,话音未落,尖锐的引擎轰鸣声从后方骤然响起。
林默瞥了一眼后视镜,一辆大功率摩托车正以惊人的速度疾驰而来,车上坐着一个戴风镜的男人,他手里那支短管霰弹枪的枪口,在日头下闪着狰狞的寒光。
一场精心策划的立体式绞杀。
林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按下了右手边的扶手按钮。
车内,一个无声的警报器瞬间启动,一道微弱的红光在后座两名“警卫”的视野死角里闪烁了一下。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然而,就在那两支勃朗宁手枪即将出鞘的刹那,林默却抬起左手,做了一个清晰的“停止”手势。
他要的,从来不是击退这群鬣狗。
他要的,是引出藏在鬣狗身后的那条毒蛇。
十一点二十三分,按照林默的指令,车队拐进了南岸一片废弃的工业区。
这里曾是上海滩最繁华的工业心脏,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厂房和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小路。
高耸的烟囱沉默地矗立着,像一座座墓碑,让这里充满了末日般的荒凉。
这里,才是林默为敌人选定的真正坟场。
他故意让司机放缓了车速,甚至在一个废弃的加油站旁停了下来,美其名曰“检查油路”,堂而皇之地浪费着时间。
他在赌,赌敌人的耐心,赌他们急于“斩草除根”的迫切心情。
五分钟后,他赌赢了。
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厢型货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车队后方,不远不近地尾随着。
真实之眼中,那辆货车里坐着三个人,头顶无一例外,全是刺目的红色标识。
透过虚拟面板的增强分析,林默甚至“看”到了他们藏在腋下枪套里的武器——德制毛瑟手枪,并且都加装了消音器。
这是专业杀手的配置。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拿起对讲机,用约定好的频道低声下达了指令:“目标已出现,各单位注意。放他们靠近,等待‘鸟入笼’的信号。”
所谓的“鸟入笼”,是林默与负责外围的程兰事先设定的行动暗号。
在这片工业区深处,有一扇巨大的厂房铁门,因为年久失修,门轴已经松动。
当风力达到某个特定级别时,那扇门会被吹开一个特定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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