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十七分,伪警务总局地下禁闭室。
林默背靠冰冷的铁栏,双腿交叠,指尖在膝盖上轻敲,像是某种无声的节拍器,度量着时间的流逝。
禁闭室外,走廊里的脚步声杂乱而急促,警卫换岗的频率远超往常,每一次交接都伴随着压低声音的交谈和彼此猜忌的眼神。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这片混乱被清晰地数据化。
三名警卫头顶跳动着刺眼的红标,代表着他们已彻底倒向陈汝霖;另外五人则是摇摆不定的黄标,忠诚的天平正在内部的权力风暴中剧烈晃动。
这正是他想要的局面——一场自上而下蔓延的信任危机。
他早已料到,东京方面绝不会容忍陈汝霖这样近乎兵变的擅自夺权。
但真正的胜负手,并非远在东京的裁决,而是从陈汝霖发难到东京介入之间,这短暂却致命的十几分钟“权力断档”。
在这段时间里,恐慌和猜疑会成为最锋利的武器。
林默从袖口极为隐蔽的暗袋中,捻出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纸条。
这正是他昨夜故意遗落在办公桌抽屉夹层里的情报残片,上面只有一行简单的字:“S7通道未关闭”。
他算准了,作为陈汝霖最急于清除自己的心腹,王志成必然会第一个搜查他的办公室,也必然会发现这张“遗漏”的线索。
这张纸条本身就是一枚精心调制的毒饵,它暗示着一条能够绕过总局审计系统、向外传递情报的秘密路径。
对于一个急于立功并且生性多疑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找到林默“通敌”铁证的捷径。
如今,这颗种子已在王志成多疑的脑中生根,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破土而出,结出林默想要的毒果。
时针指向十点零三分,总局三楼的监控中心内,预想中的骚动如期而至。
王志成脸色阴沉,以“协查叛逃风险”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强行接管了监控中心的最高权限。
他粗暴地推开值班的技术员,亲自调取了林默办公室近一周的所有进出记录,随后私自接入一台备用终端,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试图追踪那条虚无缥缈的“S7通道”。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王志成的每一次敲击,都在触发一道预埋在系统底层的逻辑陷阱。
与此同时,远在外滩某处废弃的电报局内,程兰正坐在一排布满灰尘的旧设备前。
她面前的屏幕上,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流淌。
她早在数周前,便利用一次系统维护的机会,将一个伪装日志生成器植入了警务总局的服务器底层。
这个程序唯一的功用,就是在任何人尝试查询或追踪某些特定敏感路径时,自动生成一次指向租界方向的“异常外联”记录,并将发起查询的IP地址——也就是王志成现在使用的这台终端——标记为源头。
当屏幕上一个红色的信号点被激活时,程兰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她平静地启动了计划的第二阶段,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加密简报,通过一个安全的匿名信道,直接发送至东京特派员办公室的机要邮箱。
简报内容很简单,附言只有一行字:“疑似发现内鬼主动联络租界势力”。
而附件,则是一张伪造得天衣无缝的、包含了王志成终端IP的通信握手协议截图。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已为王志成牢牢套上了冰冷的绞索。
临近午时,禁闭室外的走廊尽头,终于传来预料之中的激烈争执与扭打声。
中午十二点四十九分,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粗暴地押着王志成从林默的囚室前经过。
王志成满脸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怒吼:“这是栽赃!是陷害!我要见特派员!林默在陷害我!”
林默缓缓从墙角的阴影中站起,隔着铁栏,静静注视着他徒劳的挣扎,眼神犹如在看一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剧。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王志成脖颈处代表威胁等级的红光已然刺目如血——系统根据程兰上传的“证据”,已自动将其标记为“高危渗透源”。
这份附带着系统自动生成的风险评估报告,此刻正通过最高加密通道,同步上传至东京总参监察部的数据库。
他从未真正出手,却借着敌人的手,斩断了敌人伸向自己的爪牙。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突然,禁闭室内老旧的广播喇叭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随即响起一道毫无感情的紧急召集令:“所有高级别官员,即刻前往主会议厅。重复,所有高级别官员,即刻前往主会议厅,东京特派专员已抵达总局。”
林默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去,他退回更深的阴影之中,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们争着当刽子手,可屠刀落下之后,谁来收尸?”
门外,王志成的怒吼与挣扎声被拖拽着远去,空旷的走廊里只剩下渐行渐远的回音。
风暴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因新玩家的入场,酝酿起了更加恐怖的漩涡。
真正的清算,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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