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漫过巷口青石板时,裹挟着远山草木的清润,杨树的叶子被风拂得哗啦作响,像谁在低声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紫阳静立在树影婆娑里,银白的袍角垂落,与青石板上的黄叶相映。他的目光牢牢锁在树下那个蹲坐的身影上——林清沅穿一身浅灰色运动服套装,收腰剪裁恰好衬出纤细利落的腰线,束脚裤紧紧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明明是最接地气的日常款式,穿在她身上,却透着股未经尘俗浸染的鲜活轻盈,像春日里刚抽芽的杨枝,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紫阳内心:小嫂子……真的是你。万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脚边搁着一只浅棕色纸箱,正低头专注地从箱中拣拾东西,指尖捏着枚半旧的香薰蜡烛,蜡身还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从前最爱的味道。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她侧脸,睫毛纤长,投下浅浅的阴影,眉梢弯起的弧度、笑时左边脸颊陷进去的小梨涡,都是刻在紫阳神魂深处的模样——那是他念了万年的阿贝尔水灵。
可这份熟悉里又裹着陌生,让他心口发紧:她周身的灵气淡得像杨树叶子上的薄霜,薄到几乎看不见,连他这天地共主的气息都嗅不到,更别提察觉树后静立的萧乾,和斜倚在墙根的飓风了。
紫阳内心:天地法则的洗礼,终究把你洗成了干干净净的凡人。没了过往的羁绊,也没了仙骨的印记,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受那些纷争之苦。
那些年的封印与天地法则的洗礼,终究把她洗成了个干干净净的凡人,干干净净的林清沅。
紫阳缓缓迈步走过去,银白的袍角扫过青石板,带起几片掌状的黄叶,轻轻落在林清沅的运动服肩头。他自己先慌了神,指尖颤得厉害,喉结滚了又滚,那句压在心底万年的称呼,终是冲破了声带的束缚,轻得像一阵叹息:“小嫂子……”
林清沅浑然不觉,只顾着把纸箱里的旧纸撕得稀碎,再用点燃的蜡烛将纸屑化为灰烬,动作认真得像在完成一场神圣的仪式。她看着纸屑在火光中卷曲、消散,眼底闪过一丝释然——这些旧物承载着过往的遗憾,烧了,像是也把那些沉重一并放下了。
清沅内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要好好生活,不纠结过去,只奔赴未来。
接着她又掏出一叠旧衣物,拿起剪刀细细剪成一块块小布头,依旧点燃,看着它们在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紫阳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欣喜与急切:“小嫂子,我找到你了。”可她还是没听见,注意力全落在手中的“仪式”上。
直到处理完最后一块碎布,火苗渐渐熄灭,她才忽然抬头,撞进紫阳盛满星光的眼眸。看着眼前这个穿银袍的“怪人”,衣袍上绣着流云暗纹,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眼里映着阳光,懵懂地弯起嘴角,声音清甜:“先生,您认错人了。我叫林清沅,不是您说的小嫂子。”
紫阳的心像被什么重物撞了一下,酸得发疼。褪去了年少的稚拙,她眉眼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柔和,却依旧保着这般干净纯粹的眼神,像极了当年初遇时,那个敢拉着他逃开神宫、在昆仑巅追着风跑的水灵公主。
紫阳内心:你忘了,什么都忘了。可没关系,我记得就好。记得你拉着我的手逃跑时的勇气,记得你替我挡下追兵时的坚定,记得你说要带我看凡间烟火的承诺。
就在这时,萧乾的声音从杨树后传来,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冰潭水:“给她,她曾经想要的自由。”
他身着玄色衣袍,衣摆沾着风尘,下颌线绷得极紧,目光黏在林清沅握着蜡烛的手上,那眼神里藏着藏不住的不舍,却更裹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唯一能让她安稳活着的路,是他当年没能给她的成全。
萧乾内心:水灵,对不起。当年我没能给你自由,如今,我不能再耽误你。做林清沅,平安快乐地活着,就好。
“哥,我不同意。”紫阳猛地转身,银袍扫过纸箱,半盒香薰蜡烛滚了出来,散落在青石板上,栀子花香弥漫开来。“我现在能护着她!当年是她拉着我到处逃亡,替我挡了无数风雨,这次换我护着她!”
他能走到今天,从那个嫌神位麻烦、整天追着阿贝尔水灵跑的顽劣少年,坐到三界共主的位置,凭的就是这口气:等他足够强,就把水灵从所有“责任”与“规则”里捞出来,让她再不用躲,再不用藏,做回他心里那个无拘无束的水灵公主。
紫阳内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神君了。我能对抗三界法则,能护住我想护的人,哥,你为什么不让我试试?
“你有办法。”萧乾没有看他,语气不是商量,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字字砸在紫阳心上,带着万法金光的威严。
“如果当年你没放手!”紫阳忽然激动起来,袍袖翻飞,扫得杨树叶簌簌落下,像一场细碎的雨。“如果能回头再看我们一眼,能再多关心她一点,早一点把我们找回来,如果你那时肯为她多争一分……现在怎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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