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虽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全力运转《九阳神功》,驱散体内幻阴指的阴寒毒力,平复震荡的内腑,但灵台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心神外放,警惕着周遭的一切。他周身三尺之内,气机隐而不发,若有任何人趁此机会暴起发难,必将迎来他石破天惊的雷霆反击。
然而,光明顶上,一片诡异的寂静。杨逍、殷天正、韦一笑、五散人以及众多明教教众,虽个个面带愤懑,眼神复杂地盯着场中疗伤的殷梨亭,却无一人上前,更无一人出手偷袭。就连对殷梨亭恨意最深的杨逍,也只是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最终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并未有任何动作。明教群豪,固然行事乖张,被正道视为魔教,但大多性情桀骜,自有其骄傲与底线,趁人之危、行偷袭之举,实非他们所愿。
时间一点点过去,广场上只有山风呼啸和殷梨亭悠长而平稳的吐纳声。令人惊异的是,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殷梨亭头顶蒸腾的白气便渐渐收敛,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与苍白也迅速褪去,恢复了些许血色。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虽不及全盛时期璀璨,却已恢复了清明与沉静。
他长身而起,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场恶战与重伤只是幻觉一般。他目光扫过全场明教众人,气息已然平缓了许多,率先拱手,语气诚恳,带着一丝歉意道:“诸位明教的朋友,今日殷某行事鲁莽,强闯贵教圣地,多有得罪,在此赔罪了。实因护妻心切,情非得已。”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今日一见,方知明教之中,多是磊落坦荡的忠义之士,殷某佩服。”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变得坚定无比:“但是,我的妻子纪晓芙,今日我必须找到,必须带走!还请杨左使告知下落!”
周颠是个藏不住话的急性子,见杨逍还在那里阴沉着脸不开口,生怕再起冲突,赶紧跳出来说道:“殷六侠!俺周颠可以对天发誓,真不是我们不肯交人!实在是……纪女侠她根本不在我们光明顶啊!我们要是有,早就……唉!”他本想说“早就拿来跟你谈条件了”,但觉得不妥,硬生生咽了回去。
殷梨亭眉头微蹙,目光如炬,直视杨逍:“当真?”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杨逍身上。杨逍感受到众人的注视,知道无法再隐瞒,他脸色变幻数次,终于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不甘与屈辱,沉声道:“殷梨亭,那日我确实追上了纪晓芙,本欲擒她上山,以报当日……之仇。”他省略了不堪的细节,继续道,“然而,就在我即将得手之际,林中突然杀出四个蒙面人,武功极高,配合默契,其中两人掌力至阴至寒,威力奇大,我……我不是他们四人联手之敌,纪晓芙被他们抢走了。”
殷梨亭仔细听着,观察着杨逍的神色,判断其所言非虚。他心中念头飞转,掌力至阴至寒?四人联手?这让他瞬间想到了玄冥二老以及汝阳王府的高手!再联想到成昆的出现,一个阴谋的轮廓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栽赃嫁祸,挑起武当与明教死斗!
“多谢杨左使直言相告。”殷梨亭再次拱手,这次多了几分真诚的感谢。消息得到确认,他心中对明教的敌意又消减了几分。
随即,他目光转向一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青翼蝠王韦一笑,迈步上前。韦一笑见他走来,本能地警惕后退半步。
殷梨亭停下脚步,温和道:“韦蝠王,不必紧张。在下所修《九阳神功》乃至阳至刚的功夫,恰好能化解天下阴寒内力。蝠王因练功走火入魔,寒毒侵体多年,痛苦不堪。殷某不才,愿以纯阳真气,助蝠王驱散寒毒,恢复功力,也算为今日的冒犯赔罪。”
韦一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他深受寒毒折磨多年,苦不堪言,但随即又冷笑道:“哼!我韦一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需敌人施舍!”
殷梨亭却不再多言,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在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到了韦一笑身侧,右手如电,已然搭上了韦一笑的胳膊。韦一笑大惊,运功相抗,却觉一股温和醇正、磅礴无比的暖流已然涌入体内,瞬间压制了他本能反抗的内力。
“韦蝠王,殷某是真心助你,不求任何回报。”殷梨亭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诸位都是抗元的忠义之士,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希望。请放松心神,引导我的真气。”
韦一笑感受到那股纯阳真气进入经脉后,不仅没有丝毫破坏,反而如同春阳化雪般,所过之处,那纠缠他数十年的阴寒毒力竟如冰雪消融,迅速瓦解消散,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与舒畅感流遍四肢百骸!他心中的抗拒瞬间冰消瓦解,忍不住闭上双眼,依言引导这股纯阳真气游走周身经脉。
不过片刻功夫,韦一笑头顶冒出丝丝灰黑色的寒气,脸上那常年不散的青白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健康的红润。他猛地睁开双眼,精光四射,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中充满了畅快与惊喜!他只觉周身内力运转再无滞涩,那股如附骨之疽的寒毒已然消失无踪,功力似乎比未受伤前更显精纯浑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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