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窥见残卷秘密,李逍遥便如同换了个人。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纨绔表象依旧挂着,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沉郁和急切。那卷羊皮纸上的字句,如同魔咒般日夜在他脑中回响。
藏剑山庄、李啸天、幽冥教、被掳的孪生兄弟……这些词汇构建出一个血色的、遥远的、却又与他血脉相连的世界,强烈地吸引着他,也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与沉重。
他必须再次看到那卷残卷!他要确认那不是梦,他要记住上面的每一个字!
机会在一个深夜来临。苏梦枕前往临县洽谈一笔大生意,需离家数日。府中守卫虽依旧森严,但少了舅舅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李逍遥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夜行者出没的良机。 李逍遥换上一身深色夜行衣——这是他偷偷让苏芷嫣帮他用旧衣服改的。小丫头虽然担心,但抵不过表哥的软磨硬泡,更被他口中那“寻找身世真相”的伟大理由说服,成了他的“共犯”,还偷偷从药房给他拿了些提神醒脑、甚至据说能轻微掩盖气息的药粉。
子时过后,万籁俱寂。李逍遥如同暗夜里的狸猫,凭借越发纯熟的轻身功夫,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几拨巡夜的家丁,轻松潜入藏书楼。
楼内一片漆黑,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籍和灰尘的味道。李逍遥屏住呼吸,凭借着记忆,径直走向那个最高的书架。
他再次轻盈跃起,伸手探向那个角落——然而,指触触到的,只有冰冷的木板和厚厚的灰尘!
那个黑色的金属筒不见了!
李逍遥心中一沉,险些从书架上掉下来。他稳住身形,不甘心地又在附近仔细摸索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怎么会?才几天工夫?是谁拿走了?是舅舅?还是福伯?他们发现了吗?
无数念头瞬间涌上心头,让他背后惊出一层冷汗。如果舅舅发现了,为何没有质问自己?如果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
就在他心神震荡之际,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流扰动从他身后袭来!
那不是风!是极高速移动带来的空气波动!
李逍遥那经过无数次练习和梦境指引而锻炼出的、远超常人的危机直觉在此刻疯狂预警!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然本能地做出了反应——猛地向前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
嗤! 一道乌黑的寒光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脑勺掠过,狠狠钉在他刚才所在的书架位置上!那是一枚造型奇特的、带着倒刺的梭镖,尾部还在微微颤动!
若是晚上一瞬,他的脑袋已然被开了瓢!
李逍遥惊魂未定,就势滚到一排书架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咦?”黑暗中,传来一个略显沙哑和惊讶的低呼声。显然,偷袭者也没料到这个看似闯入书楼的小毛贼,竟能如此敏捷地躲开这必杀一击。
“什么人?!”李逍遥压低声音喝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同时手腕一翻,几枚磨得锋利的铜钱已扣在指间。他知道,此刻任何犹豫和恐惧都是致命的。
没有回答。只有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另一排书架后闪出,再次扑来,速度极快,手中短刃带起凄冷的弧光,直取李逍遥咽喉!招式狠辣刁钻,完全是江湖杀手的做派,绝非苏府家丁!
李逍遥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具体招式,全凭那玄之又玄的危机感和身体本能躲闪。他脚下步法杂乱无章,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扭身、侧步,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攻击,那身看似可笑的懒驴打滚和踉跄步法,在此刻竟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同时,他手中铜枪不断射出,虽力道不足以重伤对方,却也逼得那黑影不得不分神格挡,延缓了攻势。
叮叮当当! 铜钱被短刃轻易磕飞。但黑影人的攻击也因此微微一滞。他似乎有些恼火,攻势更加凌厉。
李逍遥叫苦不迭,他全靠一股机灵劲和本能支撑,体内并无真正内力,时间稍长,必定力竭!对方显然是个经验老到的杀手,武功远在他之上!
怎么办?呼救?恐怕护卫未到,自己就先死了! 必须想办法脱身!
缠斗中,李逍遥被逼得不断后退,撞翻了一排书架,书卷哗啦啦散落一地,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远处立刻传来了巡夜家丁的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什么声音?!”“藏书楼那边有动静!”
那黑影人动作一顿,显然没料到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他恶狠狠地瞪了李逍遥一眼,似乎权衡了一下,最终不甘地冷哼一声:“小子,东西不在你身上,今日算你走运!下次必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如同蝙蝠般掠向窗口,瞬间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李逍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手臂和肩膀被对方的刀锋划开了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他看着满地狼藉和窗外无尽的黑暗,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巨大的震撼席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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