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退去,留下刺骨的冰凉。那缓慢而规律的敲门声,像一把钝锤,一下下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咚。”
它还在继续。不激烈,不暴躁,只是固执地、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提醒着我它的存在,以及我无处可逃的境地。门板下方那片模糊的脚形阴影,如同烙铁般灼烧着我的视线。
桌上的图纸,那个位于神龛背后的、形似眼睛的复杂符号,仿佛正透过纸张,冰冷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太爷爷……不,是那个东西,那个与老宅融为一体的存在,它知道我在看,知道我在想。我的一切挣扎,在它眼中恐怕都如同透明。
不能坐以待毙!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恐惧。我猛地环顾四周这间狭小的厢房。窗户!对,窗户!老宅的窗户多是旧式木窗,外面是繁茂的、几乎遮蔽了光线的竹林,或许……
我几乎是扑到窗边,手忙脚乱地去拉扯窗栓。木栓因为常年潮湿而有些胀死,我用力抠掰,指甲几乎翻折,才终于“咔哒”一声将其拉开。用力推开沉重的木窗——
窗外,不是预想中的自由空气,而是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浓密的竹叶几乎紧贴着窗棂,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听起来却像是无数窃窃私语。更令人绝望的是,窗外似乎还钉着一层细密的、锈迹斑斑的铁丝网,不知是何时为了防贼还是防什么别的东西加上去的,根本不可能穿过。
退路被堵死了。
就在我陷入绝望之际,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那片门缝下的脚形阴影,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走了?
我不敢有丝毫放松,心脏依旧狂跳不止。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外面,一片死寂。
它真的走了?还是……只是一个诱饵?
我犹豫着,内心天人交战。是继续躲在这个即将成为囚笼的房间里,还是冒险开门,赌一线生机?堂屋里还有叔伯们,或许……或许它能有所顾忌?
不,不可能。陈锋的死已经证明,它的“守护”毫无顾忌。堂屋里那些人的沉默和畏惧,更是一种变相的纵容。
我必须靠自己。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桌上的图纸。神龛背后……那个可能的核心……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滋生。如果那里真的是它的“心脏”或“头颅”,是它力量的源泉,那么,破坏它,是不是就能终结这一切?终结这个持续了数十年的、扭曲的守护?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感到战栗。破坏祖宅的核心结构?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亵渎,无疑会引来最直接、最猛烈的报复。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选择?像三叔公说的那样“谨守本分”,然后祈祷它能对我网开一面?陈锋的下场就是答案。
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下定决心后,一股诡异的 calm(冷静)反而取代了部分恐惧。我迅速将图纸重新卷好,塞进怀里。然后,我在房间里搜寻着可能用上的东西。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根用来顶门的旧木棍上,大约手臂粗细,一头还带着断裂的痕迹。
就是它了。
我抓起木棍,入手沉甸甸的,粗糙的木茬摩擦着掌心。我再次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房门!
走廊上空空如也。
只有墙壁上那盏昏黄的电灯泡,投下摇曳不定的光晕,将两侧房门和墙壁的阴影拉得忽长忽短,仿佛有生命般在微微蠕动。
它不在。
但我能感觉到,那股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注视感,并未消失。它就在这栋宅子的某个角落,或者说,就是这栋宅子本身,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没有时间去仔细搜寻它在哪里。目标明确——正堂,神龛背后!
我握紧木棍,压低身体,沿着墙壁,快速而无声地向正堂方向移动。脚下的木板依旧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我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血液冲上太阳穴的嗡嗡声。
穿过连接前后院的过道,正堂那宽敞而阴森的空间出现在眼前。祖宗牌位在黑沉沉的神龛上静静矗立,几柱早已熄灭的残香插在香炉里,散发出淡淡的霉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的香火和木头腐朽混合的气息。
堂屋里空无一人。之前在这里的叔伯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仿佛刻意避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只有三叔公常坐的那张藤椅,还孤零零地摆在角落,在昏暗光线下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神龛上。那神龛是用厚重的实木打造,雕着模糊的花纹,看起来极其沉重。我必须把它挪开,才能看到后面的墙壁。
我将木棍暂时靠在一边,走到神龛前,双手抵住冰冷的木料,用力向前推。
纹丝不动。
它仿佛生根了一般,与后面的墙壁,甚至与整个地面都连接在了一起。我使出吃奶的力气,额头青筋暴起,神龛也只是发出几声沉闷的摩擦声,移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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