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镇的晨光带着江南特有的温润,漫过青石板路的纹路,将街巷染得暖意融融。客栈二楼的雅间里,茶香袅袅,苏菲菲正与慕容瑾、顾宴之围坐案前,铺开舆图,细细商议前往徽州的行程路线,指尖划过舆图上标记的山川河道,眸中满是对前路的考量。
忽闻楼下传来一阵喧闹,笑语、议论声混杂着,打破了晨间的静谧。顾宴之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探看,不多时便转身回来,神色带着几分古怪与凝重,沉声道:“殿下,楼下镇民都在议论一桩奇事——镇西柳府的小姐,强留了一位外来的美男子,非要让他入赘做上门夫郎。更蹊跷的是,听他们描述那男子的模样身形,竟与季若白有七八分相似。”
“季若白?”苏菲菲手中的白瓷茶盏骤然一顿,温热的茶水微微晃漾,溅出几滴落在指尖,微凉的触感却没能压下心头的惊澜。大婚前三日醉仙楼的画面,猝不及防地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彼时季若白一袭月白锦袍,身姿挺拔,眉眼清俊如远山含黛,手中捧着那封揭露官吏勾结的密函,眸中是褪去杀伐后的赤诚,轻声言明愿脱离杀手阁的桎梏,以幕僚之身留在她身边,护她左右。可自那一日后,他便杳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如今竟会以“被强留的美男子”这般荒诞的身份,出现在这清溪镇?
慕容瑾指尖已悄然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眉峰微蹙,沉声追问:“这柳府是什么来头?竟敢在镇上如此横行,强留他人?”
顾宴之敛去脸上的古怪,条理清晰地补充道:“方才听楼下茶客闲谈得知,柳府小姐名唤柳嫣然,是本地通判柳大人的独女,自幼娇生惯养,性子骄纵跋扈,仗着父亲的权势,在清溪镇一带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气焰。至于那被留的男子,约莫是半月前出现在镇上,当时浑身是伤,昏迷在柳府大门外,被恰巧出门的柳嫣然撞见救回府中,自那以后,便再也没能踏出柳府半步。有镇民远远瞧见过他,白衣胜雪,容貌倾城,气质清冷出尘,这般模样,分明就是季若白无疑。”
苏菲菲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指尖仍残留着瓷盏的微凉,心湖却早已翻涌不止。季若白身为杀手阁阁主,身手卓绝,心性坚韧,即便当日身负重伤,也绝非一介养尊处优、只会仗势欺人的娇纵小姐能轻易困住的。其中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或许是他另有图谋,或许是身陷险境难以脱身。她抬眸望向慕容瑾与顾宴之,目光沉静,语气笃定:“此事太过蹊跷,季若白既已主动提出愿以幕僚身份相投,断不会无故被困于柳府,任人摆布。顾宴之,你再下楼一趟,细细打探清楚,重点问明柳府这半月来有无陌生黑衣人出入,还有季若白被留之后,柳府上下是否有异常动静,任何细节都不可遗漏;慕容瑾,你随我前往柳府附近探查,摸清府中大致布局,尤其是守卫薄弱之处,切记行事隐秘,切勿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两人齐声领命,即刻分头行动。顾宴之转身下楼,重回客栈大堂,目光扫过堂内闲聊的镇民,最终落在角落一位须发皆白、看似消息灵通的老者身上。他缓步上前,递上一锭沉甸甸的碎银,脸上漾着温和的笑意,轻声搭话:“老丈,方才听闻柳府小姐强留美男子的趣事,倒真是新奇得很。在下初来乍到,对清溪风土不甚了解,不知这柳府近来除了此事,还可有别的不寻常之处?比如有无陌生客人频繁往来,或是府中守卫比往日严密许多?”
老者掂了掂手中的碎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压低声音,凑近顾宴之,语气带着几分神秘:“要说怪事,还真有一桩。这半月以来,每到黄昏过后,总有些身着黑衣、行踪诡秘的人在柳府附近转悠,那些人眼神凶戾,气场吓人,不似善类,倒像是在暗中监视,又像是在找什么人。前几日夜里,老汉起夜时,还瞧见柳府后门有黑衣人翻墙潜入,没过半个时辰便又匆匆翻出来,脸色阴沉得厉害,像是没能得手,颇为恼怒。还有啊,柳府这些日子看管得格外森严,往日里送菜送物的伙计都能进府门,如今却只能在府门外交接,连半步都不许踏入,府门前的侍卫也比往日多了几倍,个个眼神警惕,透着股紧张劲儿。”
顾宴之心中一凛,暗道果然有问题,连忙追问:“那被柳小姐强留的美男子,这些日子就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吗?从未有人见过他踏出柳府半步?”“哪能有机会出来啊!”老者连连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听说柳小姐为了留住他,特意把人关在府中西跨院,还派了四个身手利落的侍卫守在院门口,日夜轮岗,看得严严实实。前几日柳府有个小丫鬟出来买胭脂,跟胭脂铺老板娘闲聊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说那公子性子执拗得很,任凭柳小姐如何讨好拉拢,都不肯顺从,柳小姐气不过,却又舍不得动他,竟把西跨院翻了个底朝天,像是在找什么他藏起来的东西,闹得府中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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